听花楼,雅间内。
王管家坐立难安,屁股底下跟长了钉子似的,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念叨:“东家,这……这靠谱吗?万一那水匪头子大发,咱们这不就是羊入虎口?”
凌霜正慢条斯理地用热茶涮着杯子,闻言,眼皮都懒得抬。“王叔,坐。人还没来,自己先乱了阵脚,这生意还怎么谈?”
“可那是一船的上等瓷器啊!就这么……请他们吃饭?”
“不然呢?报官?”凌霜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响,“等官府那帮大爷出动,船早就被拆了当柴烧了。到时候别说瓷器,船板子都捞不回来一块。”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一阵粗犷的脚步声,房门“砰”一下被推开,力道之大,门板都晃了三晃。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壮汉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眼神凶悍的汉子。他目光在屋里一扫,最后落在气定神闲的凌霜身上,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
“谁啊?胆子这么肥,抢了你的货,还敢请老子来吃饭?”
王管家吓得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凌霜却站了起来,脸上带笑,对着那壮汉微微一福。“想必这位就是大当家的了?小女子凌霜,备了点薄酒,想跟大当家交个朋友。”
那水匪头子一愣,似乎没想到正主是个这么年轻的姑娘。他打量了凌霜几眼,大马金刀地在主位坐下,拿起筷子敲了敲盘子。“交朋友?行啊。不过我这人有个毛病,谈事前,得先填饱肚子。”
他倒真不客气,招呼着手下就吃喝起来,风卷残云一般。
凌霜也不急,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偶尔还招呼小二再上两个硬菜。
一顿饭吃得差不多了,那水匪头子剔着牙,打了个饱嗝。“说吧,小丫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那船瓷器,你想要回去?”
“大当家说笑了,”凌霜亲自给他斟满一杯酒,“打开门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那些瓷器,就当是我送给大当家和兄弟们的见面礼。”
“哦?”水匪头子眯起了眼睛,“这么大方?那你图什么?”
凌霜笑道:“我图条路。我凌家的船以后要常走这条水路,还望大当家行个方便,让我安安稳稳地赚点辛苦钱。”
就在这时,雅间的珠帘被拨开,一个抱着琵琶的女子走了进来。她身段窈窕,眉眼间带着几分挥之不去的清愁。
正是莲素。
她目不斜视,走到场中准备弹唱,这是凌霜早就安排好的助兴节目。
那水匪头子本来还斜靠在椅子上,一脸“我听你鬼扯”的表情,可当他看清莲素的脸时,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猛地坐首了身子。
他手里的酒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屋里顿时一静。
莲素也被这声音惊动,抬起头朝主位望去。
西目相对。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抱着琵琶的手指节发白,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那水匪头子霍然起身,桌子都被他撞得一晃,上面的杯盘一阵乱响。他瞪大了眼睛,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还有一丝颤抖。
“……阿素?你是阿素?”
莲素眼圈一红,泪水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声音轻得像蚊子叫。
“爹……?”
水匪头子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上下打量着她,又急又气又心疼。“真是你!你怎么会……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我找你都快找疯了!”
一旁的凌霜彻底看傻了。
这是什么情况?鸿门宴请来的死对头,是我家头牌清倌人的亲爹?这世界是不是有点太小了?
“快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呢”
“你天天盼着二姨娘肚子里的小宝宝,完全不来看我,你都己经把我娘亲忘的一干二净了吧,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会待在你身边。”
“娘亲之前跟我说过,她喜欢听曲,所以我就来听花楼学琴了。”水匪头子听完闺女的话,一脸自责和愧疚,“是爹爹对不住你啊,你那个二姨娘,爹爹己经休了她,他从始至终都在骗爹爹,是我对不住自己的女儿啊。”
“这个...,既然是熟人,那我们也开门见山了”凌霜很是开心,本来以为很难,没想到却如此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