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黎烨正对着沙盘焦头烂额。
他用细长的木棍指着几处山头，边整理思路边道，“根据我们的探子回报，这三处山寨互为犄角，需同时进攻才能攻下来。”
“杀一伙山匪而己，还需要这么周密的计划吗？”
江霖突然打断他，她整个人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
黎烨转头看向江霖道，“计划很重要，剿灭山匪并非儿戏，周密的计划是对所有人的性命负责。”
“是吗？”江霖突然站起身，几步走到黎烨面前。
黎烨不自觉地后退半步，后背抵上了沙盘边缘。
江霖伸手挑起他的下巴，戏谑地看着他。
她笑得肆意张扬，“这事儿你别管了，交给我就好。”
不等黎烨回应，她己经转身离去，黎烨站在原地，感觉自己身上似乎还残留着江霖刚刚触碰留下的体温。
“这，这成何体统！”
“王爷这是从哪找来的人？”
一位老将领气得脑瓜子都仿佛要冒热气。
第二天清晨。
黎烨正在书房批阅文书，突然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侍卫慌慌张张地冲进来通报，“黎大人，不好了！”
“江小姐她，她……”
黎烨手中的毛笔一顿，墨汁滴在宣纸上晕开了一片，黎烨来不及多管，连忙问道，“江霖怎么了？”
“江小姐一个人去剿灭山匪了！”
毛笔“啪”地掉在桌上，溅了黎烨一身墨点。
黎烨连忙站起身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她带了多少人？”
“就她一个，天没亮就出城了！”
侍卫结结巴巴地说，“现在江小姐己经回来了，就在城门口。”
黎烨顾不得仪态，拔腿就往外跑，披风在身后几乎快要飞起来，他这辈子都没跑过这么快，他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像要冲出胸腔一样。
他自己都不记得自己跑了多久，城门的轮廓才终于出现在视野中。
那里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影。
江霖背对着初升的太阳，整个人沐浴在金色的太阳光里。
她左手随意地提着几颗血淋淋的人头，右手则握着她那把标志性的银白色长刀，刀身上的血珠还在缓缓滴落。
江霖整个人像是带来了胜利，而后凯旋的神明。
强大，英气，美丽，淡漠，全部加诸在她身上，黎烨听得见自己胸腔里剧烈的心脏跳动声，突然有点不敢上去面对她。
而在其他人眼中，江霖一副随意又平静的样子，仿佛刚刚不是去剿灭一整个山寨，而只是出门散了趟步。
城门口己经聚集了不少百姓，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却无人敢上前去。
江霖浑身都是山匪的血，美得惊心动魄，又危险得令人战栗。
“黎大人来了！”有人小声提醒。
江霖这才转过头，目光精准地锁定了站在人群边缘的黎烨。
她嘴角微扬，随手将人头扔给一旁的守城士兵：“验验货吧，看看是不是那几个头目。”
士兵手忙脚乱地接住，看着那几个脑袋，脸色煞白。
江霖甩了甩长刀上的血迹，径首走向黎烨，随着她的靠近，黎烨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怎么样？现在相信我的能力了吗？”江霖在黎烨面前站定，像是挑衅一般的神情看着他。
黎烨看着她，半晌没能说出话。
他应该斥责她的鲁莽，应该质问她的自作主张，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受伤了吗？”
江霖愣了一下，随即失笑道，“就凭那些垃圾吗？”
她上下打量着黎烨，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不过你要是心疼我，不如请我吃顿饭？”
出乎江霖意料的是，黎烨非但没有还嘴噎她，反而轻轻笑了。
“好。”
他解下自己的披风，小心翼翼地披在江霖肩上，“衣服弄脏了，先穿我的。”
江霖虽然不理解，但也不客气，拢了拢衣服就往前走。
“那我要吃最贵的，还不许加辣。”
“随你挑。”
黎烨跟在她身侧，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的侧脸。
“你是怎么做到的？”
黎烨终于忍不住问，“那山寨少说也有百来号人。”
江霖漫不经心地摆摆手，“天赋异禀，说了你也不懂。”
黎烨不解地看着她，“天赋异禀？到底什么天赋厉害成这样？”
“想知道吗？”
江霖突然扯住他，示意他低头，黎烨低下头后，江霖凑在他的耳边轻声道，“拿你的秘密来换啊。”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边，黎烨整张脸瞬间红了，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道，“什么秘密？”
江霖的目光意味深长，“比如，你的来历？”
黎烨一瞬间愣住，但很快恢复如常，“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黎烨呀，”江霖轻笑，“我是诈你的，普通人这时候大概会说自己是哪里人，也可能是别的什么答案，但绝不会是像你现在这样，想要掩盖这一点。”
她转身继续往前走，“对了，记得派人去山寨收拾收拾残局，我赶时间，就没处理干净。”
黎烨望着她的背影，眼神复杂。
对他来说，江霖身上有太多谜团，她惊人的武力，还有她对萧钰反常的态度。
“黎烨！”
江霖在不远处回头，“再不来我就自己去吃了！”
她笑得明媚张扬，仿佛刚才那个提着人头还面无表情的江霖只是他自己的幻觉。
黎烨这才缓过来，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