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署署丞余浪罢职三日,表面风平浪静,实则署中风声鹤唳。
赵韬亲手贴出署内封条,将仓档、卷柜、秘室逐一锁闭,署中上下百余人人人自危。
而余浪,却像消失了一般,连日未再现身火署。
夜,密室。
火署东南角,有一处偏僻阁楼,乃旧器房改造。
此时门窗紧闭,灯火微明,余浪、韩啸林、赵韬,以及孟清围坐。
桌上放着三件物品:
一份火器调拨密令副本
一页兵部北镇印章拓模
一枚玉印残块,刻着“魏”字残痕
孟清沉声道:
“我们己秘密核查火署近五年图纸调令,共查出七份与魏平手迹相关。”
“其中三份,首接落款‘三坊调用’,却未在档案中归档。”
赵韬皱眉:
“这魏平是怎么做到调令不留痕的?难道有内应?”
余浪缓缓点头:
“不止一个。”
他敲了敲桌面,冷冷说道:
“魏平多年担任承务,虽无职名,却跑通内外。”
“署内文案流通、调图传送、制式审查、官银划拨,他都能插手。”
韩啸林神色一沉:“若要查,那就是动整座火署的中层。”
孟清犹豫了一下,低声:
“其实……我们己有办法。”
次日,火署外院。
赵韬高声宣布:
“因火案未清,署内将展开临时轮岗——所有参与调图、制器、调拨者,即日起一律换岗!”
众人一惊:
“换岗?凭什么?这不等于……”
“浪大人虽被罢官,但……这不该是他主张的吧?”
正当群情浮动之际,余浪忽然现身。
身着便服,立于阶上,沉声道:
“谁要是心中无鬼,就不怕换岗。”
“谁若不愿动,那便从今日起,滚出火署。”
众人一片哗然,却再无一人敢出声抗命。
余浪又加了一句:
“兵部三坊查出密帐,己有一批火器编号与火署卷宗对上。”
“那些编号,正是某些人‘亲手审批’的。”
“不换岗,就是坐实。”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兜头泼下。
有几人当场跪下请求调离,也有人当夜弃职潜逃。
三日后。
署中初筛共列出“高危人员”七人,皆与魏平有接触,调图痕迹重合。
余浪将名单交给孟清,让都察院密访其居,果然查出一人——私藏军器底模、部分账页与往来函书。
而函书签名,赫然是:
“魏公:备成,照例六三分。”
“六三分”,即六成归私,三成归上头,一成流作“官用测试”。
这是火器走私中的潜规则。
赵韬拍案怒斥:“竟然连官印都敢私刻!这帮狗贼,早就把火署当成兵器作坊了!”
韩啸林目光如刀:“魏平必须动手了。”
夜幕,设局。
那一夜,火署召开“仓务临审会”,余浪不出面,仅让赵韬主审。
而与此同时,韩啸林与孟清埋伏于魏平私宅之外,等待他赴密会。
辰时三刻,魏平果然翻墙出宅,奔往西城“聚庆酒坊”。
他自以为天衣无缝,却不知,今日——是他的末路。
酒坊暗间,韩啸林亲自擒下魏平,带至火署密堂。
当余浪缓步走入,魏平面色惨白,低头不语。
余浪静静坐下,只说了一句:
“三年前朱台为你背锅,死得不明不白。”
“你若今天不交代清楚——就跟他一起,进那口枯井。”
魏平抬起头,眼眶通红,终于开口:
“我只是一颗棋子。”
“真正主事者,不在火署,也不在兵部,而在……”
话音未落,一声闷响。
他猛地喷出一口黑血,双眼圆睁,颤抖不己。
孟清扑上探鼻息,脸色瞬间变了:“……他服毒了!”
赵韬咬牙切齿:“早就藏好了?!”
余浪却冷静无比,只命人将尸身封棺、送都察院验毒。
他说:
“魏平带走的是线头。”
“但他临死前,留下的那句话,说明一件事——火器案,还有更深的幕后。”
“兵部只是表层。”
“宫里的人……未必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