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平的死,如同一颗闷雷,闷响于火署,却震动了整个朝局。
验尸司报告:“牙齿中藏有金箔包裹的朱砂丹,常年服用者,轻则隐疾,重则无救。”
孟清面色凝重:
“朱砂丹,是宫中御药局才配得出的秘药。”
“此丹禁售民间,若非宫中人发放,魏平不可能年年取用。”
赵韬倒吸凉气:“他跟宫中人有往来?……是哪个内监?还是——皇子?”
余浪盯着那一纸验尸簿,目光沉静如水,良久不语。
他缓缓拿出一封未寄出的信笺,署名“庚五”,收件人却不是家人,而是宫中“永喜司”。
韩啸林立刻反应过来:
“永喜司?那不是掌内务的中司单位?只管宫中内财流通和后宫赏赐。”
孟清却摇头:
“你们只知道永喜司是太监领管,却不知这两年新掌印太监曹义,是太子旧人。”
赵韬冷笑一声:
“太子……他也插手火器了?”
余浪面无表情,只说:
“不能断言,但线索己露。”
“现在,我们要做的不是猜,而是钓。”
三日后,夜。
火署西院,偏厅灯火通明,赵韬与韩啸林故意散布消息:
“魏平留下的密账册落在火署,还未交御史。”
“其中牵连一位宫内执事,似是永喜司人。”
消息传出后,不过一夜,便有可疑之人出现在火署附近徘徊。
孟清将人悄然拦下——此人身着布袍,假扮药材商贩,实则手腕内侧有宫中刺青:永字中指纹。
盘问之下,他死不吐口,首到余浪出面。
余浪只说了一句:
“你来,是为拿账册。”
“你若不说,我便将这假账册送进宫去——写上你名、你家、你藏银处。”
那人脸色大变,惊恐交加,终于道出实情:
“小的……是奉永喜司掌印‘曹公’之命。”
“三年前,太子左右欲建私军,需火器。”
“曹公便暗中联络魏平、朱台,由火署出图、兵部验器,再经边军‘试用’之名,转售给‘南地兵商’。”
赵韬听得瞠目:“……太子欲建私军?!”
孟清低声道:“不是建军,是备变。”
余浪语气却无喜无悲:
“陛下病重己有时日,朝中都知。”
“若无储位落定,各方皆在筹筹。”
“火器走私,不过是棋局之一。”
同夜,乾清宫。
宫灯如豆,皇帝倚榻而坐。
身后大太监王福躬身奏报:
“陛下,火署己查明,魏平之死,线索指向永喜司。”
皇帝缓缓睁眼,声音带着沙哑与疲惫:
“……谁之手?”
王福不敢抬头:“据说,是曹义。”
沉默片刻。
皇帝忽而低声:
“太子……还是忍不住了。”
“朕若死,他是储君。”
“可若朕不死,他便是罪人。”
王福轻声问:“是否召太子?”
皇帝摇头:
“不。”
“交给余浪。”
“让他——走到最后。”
火署密堂。
余浪坐于密灯之下,翻阅线人送回的《永喜支用录》,竟赫然见到一项:
三年前春,赏“南地靖远庄”白银三千两,名为“火器测试赏金”。
靖远庄,正是当初黑市武器最大收购商之一,幕后控制者身份至今未明。
赵韬低声:
“他们把火器试验称作‘赏金’,从皇城拨银出去……”
“这不是走私,这是……洗钱!”
孟清咬牙:
“火案己不再是地方小贼,而是——皇储布局。”
韩啸林看向余浪:“接下来怎么做?”
余浪闭上双眼,轻声:
“宫中斗不得,斗皇储更不得。”
“但——我们可以断他一臂。”
“先,从曹义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