纺织坊外的积雪己被踩踏得泥泞不堪,赵元朗看着杜迁的人扬长而去,怀里还死死护着刚织好的半匹棉布。金翠莲的啜泣声从身后传来,他知道,那些被扣下的棉花不仅关乎流民的冬衣,更关系到金老药引所需的棉布。攥紧拳头时,他忽然想起医馆里挤满的伤患,还有那些因得不到及时救治而逝去的兄弟,一个念头在心底轰然炸开 —— 是时候建立一套属于梁山的医疗体系了。
“晁天王,如今战事吃紧,可我们连最基本的止血消毒都做不好。” 聚义厅内,赵元朗将沾满血污的绷带拍在桌上,“上次农具伤人事件,若有人懂得急救,那青年或许还有救!” 他的声音发颤,眼前又浮现出村民抱着儿子尸体痛哭的场景。晁盖的脸色凝重如铁,重重一拍桌子:“赵兄弟,你说怎么办,我都支持!”
消息传开,医馆前很快聚集了一群人。有眼神怯生生的小喽啰,也有粗手大脚的伙夫,甚至还有几个纺织女工红着脸凑了过来。金翠莲站在医馆门口,望着丈夫疲惫却坚定的身影,眼眶不由得发热。她悄悄将父亲留下的医书塞进赵元朗手中,低声道:“郎君,我也想帮忙。”
培训第一天,赵元朗举起一块浸过盐水的布条,喉咙发紧:“记住,无论多小的伤口,都要用盐水清洗,否则就会溃烂!” 他演示包扎手法时,想起战场上那些因伤口感染而丧命的兄弟,手上的动作越发用力。角落里,一个小喽啰突然发问:“可盐水哪够啊?” 这话如重锤般砸在众人心上,医馆内瞬间陷入死寂。
“用草木灰!” 金翠莲不知何时站到了台前,她翻开泛黄的医书,指尖微微发抖,“书中记载,烧透的草木灰也有止血消毒之效。” 她抬头望向众人,苍白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我可以教大家辨认草药,金银花能清热解毒,三七止血化瘀……”
日子就在辨认草药、练习包扎中匆匆流逝。赵元朗带着众人踏遍后山,指着漫山遍野的植物一一讲解:“看,这种锯齿状叶子的是败酱草,治肠痈最是有效;还有这株开紫花的夏枯草,能清肝明目……” 金翠莲背着竹篓跟在身后,认真记录着每种草药的生长习性。可每当她低头写字时,总能感觉到暗处有几道阴冷的目光,如芒在背。
半月后的深夜,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宁静。几个喽啰抬着一个腹部中箭的兄弟冲了进来,鲜血浸透了担架。赵元朗扯开伤者的衣襟,伤口周围己经发黑,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快!取艾草和烈酒!” 他大喊着,声音在空旷的医馆里回荡。金翠莲颤抖着点燃艾草,浓烟中,她看见丈夫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滚落,眼神却坚定得可怕。
就在众人全力抢救时,医馆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赵元朗心头一紧,冲出门去,只见杜迁带着几个人堵住了门口,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听说你们在搞什么医疗体系?哼,别是在拿兄弟们的命做实验吧?” 他身后,几个喽啰抬着一具尸体,“这人用了你们的草药,当场就断了气!”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赵元朗只觉眼前一黑,耳边嗡嗡作响。金翠莲挤到他身边,冰凉的手死死攥住他的衣袖。他望着杜迁得意的嘴脸,突然想起这些日子培训时那些认真学习的面孔,想起金老尚未痊愈的病体。深吸一口气,他走上前去,声音虽冷,却字字清晰:“杜迁,我赵元朗敢用性命担保,这其中必有蹊跷。但你今日来此闹事……” 他顿了顿,眼中燃起怒火,“究竟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