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李玉就觉得更加奇怪了。
这个丫鬟虽然也称得上容色俏丽,样貌十分不俗。
可是自家阿哥爷又不是什么没有见识的人,宫里面不说那些妃嫔,就算是宫女也是精挑细选才进宫 ,又有谁差了?
怎么自家阿哥爷,还能见到一个俏丽的丫鬟就迈不动脚?
林红玉刚从荣府后门出来,就见到一对主仆直愣愣的盯着自已,不由得也唬了一跳。
没有想到她觉得宁荣后街住得都是府里面的奴才和旁支那些,大家都知根知底,不用担心被冲撞了,现在就碰上这种事情了。
早知道就不一个人回家,找个小丫头作伴了!
林红玉心里面这样想着,但是也没有退回去的意思。
毕竟她家就在这后街上,走几步就到了,再回去找人一起也耽搁时间。
而且要是真碰到登徒子了,随口喊一声,多的是人来帮忙。
所以她只是朝着一旁避开了一点,还是往家走去。
却见正直愣愣盯着她的那对主仆中的主子,直接就走过来了。
“姑娘止步,我有事想要询问姑娘。”
林红玉一听,也拿不准对方是真的有事要问,还是其他,却也停下脚步了。
对方好言好语的说有事要问,她总不能直接就当成登徒子来看。
“这位爷,不知你有何事要问我?”
四阿哥弘历直直的盯着林红玉的荷包,“姑娘身上的荷包可是自已所绣,上面的花样倒是我第一次见,不知是什么花,产自于何地,我怎么都没有见过?”
“啊!原来你是想要问这个!”,林红玉挺吃惊,没想到她把人都看成登徒子了,对方却是好奇她荷包上所绣的花样。
不过在过了最初的吃惊以后,林红玉又觉得不奇怪了。
她荷包上绣得花样,确实不是常见的那些梅兰竹菊之类的,甚至都不是常见的花草样式,她第一次见的时候也有几分奇怪。
知道对方好奇的是荷包花样了,林红玉的态度就要好上一些了,也不再像刚才那样避之不及。
“这个荷包是我娘绣的,也不怪你没见过上面的花样子,这只是我娘家乡一种不知名的野花,也没有名字,我娘想念家乡,便画成了花样子,平时绣在荷包手帕上面。”
“不知令堂家乡是何处?” ,听到林红玉这样说,四阿哥弘历就更加激动了。
这一下子,林红玉又奇怪起来了 ,哪有人问这个的?怎么看也不像是只好奇荷包的花样了。
林红玉心里面生了警惕心,就不愿意再多说了,“这个事情我就不知道了,我娘早就忘了家乡是何处,也没有跟我提过。”
四阿哥弘历是何等人物?从小都是在冷眼中长大,自然看出林红玉眼中的警惕了,心里面略一思索 ,也明白林红玉是在警惕什么。
他便开口问道:“这位姑娘 ,你别误会,我没有恶意!只是看着姑娘荷包上的这个花样子眼熟,很像我去世的娘平时喜欢绣的花样,虽然样式看上去有些差别,但是实在是很像同一种花画出来的花样子,以前我都没有见过类似的花样子。”
“我娘说这也是她家乡的一种不知名的野花 ,却记不清楚是何处了,我娘去世前一直念叨着家乡,我想替我娘找到家乡。既然这两种花样看起来这么像,我就想过去问问究竟是不是一种,我娘和令堂可是同乡?也好替我娘找到家乡。”
听到是这个缘由,林红玉就不好不管了,她倒不是被对方的孝心感动了,而是她知道自家娘对家乡同样有记挂,眼下的事情也是一个线索 。
而且刚才她一时惊慌没有注意,现在倒是发现眼前这对主仆身上的衣服料子都不是普通料子。
尤其是主子打扮的这个少年,身上的衣服料子,按照老太太那里的说法,都是各个皇商供给内务府的贡品。
就算在府里面都难得一见 ,只有老太太那里有些早年间宫里面赏下来的料子,都很少取出来做衣服,要不是老太太给过宝二爷几匹做衣服,她都认不出来。
能用这类布料做衣服的人家,怎么也不会比府里面差,不至于算计她一个丫鬟。
于是林红玉就说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娘的家乡是何处,我娘虽然也记挂着,但是也记不清楚了,要是你实在想要知道这两种花样子究竟是不是一种花,我就带你回家问问我娘吧!”
四阿哥弘历一听,就赶紧说道:“既如此,就请姑娘带路。”
作为每天都要进府当差的奴才,林红玉的父母虽然不是住在府里面, 而是住在宁荣后街上,不过确实是不远。
没走一会儿,林红玉就带着这对主仆来到自家院子外面,敲了门。
很快,一个婆子打开了门,“姑娘回来了?”
说完这个话以后,又看到一旁的主仆二人了,不由得有几分疑惑,“姑娘,这是…………?”
林红玉也不知该怎么介绍这个事情,只能略过不谈,问道:“我娘在家吧?”
婆子看林红玉对自已的询问避而不谈,倒是也没有坚持询问 ,毕竟她只是林之孝买来家里面做杂活的婆子,哪里管得了家里面姑娘的事情?
所以便就回道:“奶奶在家,正在后院!”
林之孝在荣府里面尽管说没有没有赖家体面,但是除了赖家以外,也没有什么人家能越过他。
因此家里面的情形也是十分不错,不但买了几个婆子丫头服侍,就算府里面分的宅子,也是分前后院,前面待客,后面用作一家人起居,不像一般人家根本转不开。
听到自家娘在家,林红玉就对着跟自已回家的这对主仆说道:“你们暂且在前院喝茶,我先去后院跟我娘说说。”
又吩咐家里面的小丫头上茶,然后林红玉才往后院走去。
“娘!”
“你这丫头怎么舍得回来了?” ,看到女儿回来了,林之孝家的本来挺高兴,但是想到女儿不听话,非要在怡红院里面挣个前途,又有一点儿生气,嘴里面说出来的话就不是那么好听。
林红玉也明白自家娘为什么是这个态度, 再加上她还有其他事情要说,倒是也没有在这个事情上多纠缠,只是开口说道:
“娘,我今天出府的时候,碰上有人问我荷包上的花样子了!他说他娘也一直记着这种花,想过来问问情况,看是不是同乡!你要不要出去见见,两厢的消息一对,说不定就知道家乡是哪里了。”
“真的?”,林之孝家的也一下子就惊喜起来了,就跟林红玉所知道的那样,虽然根本记不住家乡在何处,但是她也不是不记挂家乡了。
跟林之孝是荣府的家生子不同,林之孝家的是南边逃难来的 ,那个时候南边发了大水,大家都往京城的方向跑,想着天子脚下总有一口饭吃。
不说有多少人倒在半路上,根本没有走到京城,就算走到京城的人,也根本就进不了城门,更别说是有人管饭吃了,还是得自已想办法填饱肚子。
好在京城没有受灾,想办法还是能够活下去,再不济还能卖儿卖女。
林之孝家的就是这样被卖了,最后在中人手里面辗转几次,才被卖到荣国府做丫鬟了,后面到年纪了,因为伺候老太太的时候尽心,又被指给了管事林之孝,才成了现在有几分权利的管事娘子。
不过虽然是被家里面卖了,林之孝家的也并不记恨家里人,毕竟尽管因为被卖的时候年纪小,关于被卖之前的事情,很多都记不清楚了,连家乡是何处都说不明白,只记得是在南边,家里面发了大水。
但是只要想到一路逃难到京城,那么艰难的时候 ,她的家人都没有放弃她,也知道后面要不是日子实在过不去了,也不会卖掉她。
所以后面日子好过了,林之孝家的也是想办法打听过家人,看看家人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回乡。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本来就记不得多少情况了,又中途被转了几次手,根本就打听不到家里的情况 ,甚至连家乡是哪里都一直没弄清楚。
当初发大水,被淹了的地方也不是一个两个,一点儿具体线索都没有,又哪里好找家乡究竟是哪?
因此平时林之孝家的才爱按照记忆中家乡漫山遍野的野花做花样子,缝制荷包、手帕这些,用以思念家乡。
现在难得其他消息了,林之孝家的也顾不得和女儿生气了,赶紧就问道:“人在哪里?你怎么没把人带回来?”
林红玉就说道:“我让他在前院喝茶,想先过来问问娘见不见。”
林之孝家的一听这个话 ,是彻底坐不住了,也没有管林红玉,直接就快步往前院走去。
见状,林红玉脸上就露出犹豫之色来,片刻之后最终还是抬脚跟上去了。
本来那对主仆是外男,刚才在街上也就算了,现在自家娘已经过去招呼了,她就不应该过去了。
可是看着自家娘这一副激动的样子,要是不过去看着,林红玉还真担心。
进了前院,看清楚情况以后 ,林红玉不由得也快步走过去了。
看着自家娘正抱着那个主子打扮少年哭,她不由得就有几分着急 ,“娘 ,你这是在干什么?”
这个少年一看就不是普通出身,谁知道会不会像宝二爷那样讲究,自家娘却一激动就抱上去了,万一少年觉得被辱没了,生起气来怎么办?
听到林红玉的声音,林之孝家的止住哭声,却并没有把怀中人放开,只是招呼林红玉。
“红玉,快来见过表哥!”
表哥?
顿时,本来不觉得自家有什么值得让人图谋地方的林红玉,也开始改变想法了。
这么一会儿就多了一个表哥,自家娘该不会是被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