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虎符照肝胆

第六章 虎符照肝胆

太后的护甲掐进鎏金扶手,佛珠在地砖上蹦跳着滚向林绾脚边。殿外忽然传来整齐的甲胄碰撞声,震得琉璃宫灯簌簌作响。

"先帝遗诏在此!"

骠骑大将军踹开殿门,玄铁重剑挑着卷明黄帛书。谢珩却在这时踉跄扶住蟠龙柱,呕出的黑血溅在林绾杏色官服下摆,晕出狰狞的墨梅。

林绾下意识去扶,指尖触到他腰间冰凉的虎符。谢珩反手扣住她手腕,气音轻得像叹息:"去查...查永昌七年春..."

话音未落,太后突然抓起烛台刺向林绾心口:"妖女惑乱朝纲!"

"叮!"

十七甩出的蜜饯匣子撞偏烛台,糖渍葡萄滚了满地。林绾趁机扑向骠骑大将军,虎符重重按在他铠甲图腾上——那是头缺了左眼的猛虎。

"末将接令!"老将军单膝跪地时,林绾才看见他空荡荡的左眼眶。

***

暴雨冲刷着刑部地牢的血迹。林绾攥着谢珩的玉佩跨进暗室,被腐臭味呛得干呕。十七点燃火把,照亮铁笼里不形的囚徒——正是三日前刺杀谢珩的死士。

"他吃过这个。"十七递上半块茯苓糕。

林绾掰开糕体,夹层里露出暗红药粉。她突然想起弟弟被绑那日,小林佑说糖水有铁锈味...

"是赤矾!"她猛然站起,"永昌七年江南大旱,朝廷用赤矾混在赈灾粮里增重!"

暗处忽然传来锁链响动。垂死的囚徒咧开嘴,露出染血的牙:"林大勇...当年就是发现了这个...才被做成了叛徒..."

***

丑时的梆子敲到第三声,林绾踹开了柳娘子的豆腐坊。

"哎哟我的姑奶奶!"柳娘子裹着被子蹦起来,"太后都下狱了还折腾啥?"

"我要永昌七年的婚书档案。"林绾将碎银拍在磨盘上,"你给西街棺材铺做冥婚媒婆时,偷藏了不少官家秘卷吧?"

柳娘子骂骂咧咧掀开炕席,露出满墙泛黄的契书。林绾指尖划过"永昌七年"的标签,突然停在某页——镇北侯与周氏女联姻的婚书上,证婚人赫然写着林大勇!

"谢珩的生母..."她浑身发冷,"是太后侄女?"

更声混着马蹄声逼近。十七破窗而入,肩头插着半截羽箭:"快走!太后余党要烧坊灭口!"

***

林绾在火海中护着婚书残页时,终于看清谢珩旧伤疤的形状——那根本不是剑伤,而是女子护甲留下的抓痕。

"接住!"

柳娘子从浓烟中抛来麻绳,发梢还冒着火星:"顺着绳子滑到后巷!老相好备了马车..."

林绾坠入稻草堆的瞬间,看见驾车人戴着斗笠。那人转身露出烧伤的半张脸,手中马鞭缠着串铜铃铛——正是弟弟捡到的证物!

"爹?"

***

镇北侯府药香混着血腥气。谢珩昏迷中仍紧攥着林绾的袖角,太医扎下的银针在烛火下泛青。

"赤矾毒入心脉。"老太医摇头,"除非找到当年混进赈灾粮的赤矾矿渣..."

"在这里!"林绾冲进屋内,将油纸包抖在案上。暗红矿渣中混着半枚金镶玉耳坠——与婚书上谢珩生母画像戴的一模一样。

谢珩忽然呛出一口黑血,睫毛颤动间,林绾听见他呢喃:"阿娘...别去御书房..."

五更天的晨光刺破窗纸。林绾将耳坠按进谢珩掌心,突然被拽倒在榻上。谢珩滚烫的呼吸喷在她耳畔:"当年我娘...就是捧着赤矾账册死在先帝案前..."

宫墙外忽然传来钟鸣。十七踹门而入:"太后在狱中自尽了!"

林绾低头看向两人交握的手,谢珩指腹的薄茧正着她腕间红痕。柳娘子的大嗓门穿透庭院:"豆腐脑管够!庆贺老妖婆归西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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