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赤焰焚旧案

第七章 赤焰焚旧案

谢珩的体温烫得吓人,林绾被他箍在怀里动弹不得。太医哆嗦着捧来药碗:"这解药需至亲之血为引..."

"用我的。"

林绾扯开衣襟,却被谢珩滚烫的手按住。他眼底泛着不正常的猩红,喉结滚动间吐出灼热气息:"你不是想知道永昌七年春的事吗..."

殿外忽然传来喧哗。柳娘子撞开宫门,怀里抱着的陶罐摔出个血淋淋的婴孩襁褓——里头裹着半本烧焦的账册。

"你爹让我捎句话!"她抹了把脸上的黑灰,"赤矾矿东南角第三窟,埋着先帝爷的..."

羽箭破空声骤起。林绾抄起药碗砸向殿柱,瓷片精准截断箭矢。谢珩突然翻身将她压在榻上,染血的唇擦过她耳垂:"东南角...是我娘咽气的地方..."

***

子时的乱葬岗飘着磷火。林绾举着火把钻进矿洞,岩壁上抓痕密布,最深那道嵌着半枚金护甲。

"阿姐!这里有糖葫芦!"小林佑举着根发霉的竹签蹦跳。

林绾夺过竹签,浑身血液瞬间凝固——签尾刻着"周"字,与太后佛珠上的如出一辙。

十七突然吹灭蜡烛。黑暗中响起机械转动声,岩壁轰然洞开,腐臭气裹着金沙倾泻而出。林绾的火把照亮满室金砖,每块都烙着"赈灾专用"。

"原来三十万两白银..."她踢翻金砖,底部赫然印着"永昌七年江南铸","全被熔成了金块!"

暗处忽然传来铁链拖地声。林绾转身的瞬间,火把映亮张布满疤痕的脸——正是那日驾车的斗笠人!

"绾儿,把火灭了。"

沙哑的嗓音惊落洞顶碎石。林绾颤抖着后退,首到脊背抵上冰冷的金砖:"爹...你当真叛逃了?"

林大勇的独眼淌下浊泪。他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烙印——"忠"字反着刻,是暗卫营死士的标记。

"当年我护着谢珩娘亲逃出宫..."他着岩壁抓痕,"她临产前在这洞里,用护甲刻下太后的罪证..."

***

五更天的暴雨浇不灭矿洞大火。林绾背着昏迷的小林佑冲出火场,怀中账册被血浸透。谢珩的马车候在断崖边,车帘上插满箭矢。

"上车!"十七拽过缰绳,左臂伤口深可见骨。

林绾却将账册塞进他怀里:"送进宫交给骠骑将军!"

"你要做什么?"

她望向追兵中熟悉的面孔——刑部尚书举着火把,脸上还沾着柳娘子泼的豆腐渣。

"替谢珩争取时间。"林绾拔出他腰间佩剑,"告诉那个病秧子,他若死了,我掀翻阎罗殿也要讨人!"

***

镇北侯府地窖阴冷刺骨。谢珩浸泡在药池中,腕间黑血顺着银针滴落。老太医突然惊呼:"这血怎会有金沙?"

骠骑将军踹开地窖门,手中账册哗啦作响:"赤矾矿里掺了碎金,毒入肺腑便化金砂——太后好狠的手段!"

谢珩突然呛出一口金沫。恍惚间听见林绾的笑声:"...掀了贡院房顶..."他猛地攥住池边青石,指甲崩裂出血:"备马!"

***

法场阴云密布。林绾被反绑在斩首台上,刽子手的酒气喷在她后颈。刑部尚书亲自监斩:"午时三刻——"

"且慢!"

谢珩的马车撞飞栅栏,车帘卷起漫天金箔。他裹着素色大氅踏出车厢,每走一步都在青砖上留下血印。

"罪女林绾,通敌叛国..."

"本王娶的世子妃,何时成了罪女?"谢珩抖开婚书,朱砂印章刺痛众人眼,"礼部存档的婚书,写着永昌七年腊月初八..."

林绾瞪大双眼。婚书上的生辰八字,分明是她爹娘当年埋的襁褓笺!

刽子手突然举刀。谢珩甩出袖中短刃,刀光闪过,斩断的却是刑部尚书的发冠——藏在里面的赤矾粉簌簌洒落。

"三十万两赤矾金在此!"骠骑将军率兵围场,马蹄踏起金色烟尘,"请诸位大人...验个够!"

***

林绾挣断绳索时,谢珩正单膝跪地咳血。金砂从他指缝漏下,在青砖上拼出个歪扭的"绾"字。

"傻子..."她扯下束发带扎紧他腕间伤口,"不是说好要装病到..."

"再装下去..."谢珩将额头抵在她肩上,"夫人就要掀我的棺材板了。"

柳娘子的破锣嗓子穿透刑场:"礼成——送入洞房!"

十七板着脸往囚车里塞喜糖,被五花大绑的刑部尚书嘴里含着桂圆,唔唔首瞪眼。

暮色吞没最后一粒金砂时,林绾在谢珩掌心画了个圈:"永昌七年的春三月,你娘刻在矿洞里的秘密..."

"是给我们取的名字。"他吻去她睫上血污,"她希望山河永宁,故取'珩';你爹盼着真相大白,故取'绾'。"

宫墙内突然钟鼓齐鸣。新帝登基的诏书飘过法场,盖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