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烽烟照尺素
北疆的风裹着沙砾砸在铠甲上，林绾勒马驻足，望着狼烟中若隐若现的潼关城楼。副将递来染血的密函："暗卫营叛军占了粮仓...弟兄们撑不过三日。"
"三日？"她咬开酒囊塞子，烈酒泼在沙盘上，"够姑奶奶掀了他们的锅！"
沙粒遇酒凝成沟壑，赫然是谢珩随军信里夹带的碎玉珏纹路。柳娘子蹲在旁边啃干粮："这地形图...倒是比工部的细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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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天的帅帐烛火昏黄。林绾划开中衣下摆，就着血水写军报："臣请开官仓..."
墨迹未干，帐外突然传来马嘶。亲卫抬进个血人："将军！京城来的信使..."
染透的包袱里掉出半块月饼，刻着歪扭的"安"字——正是离京前谢珩玩笑说要赏月吃的。林绾掰开月饼，夹层露出张薄绢，朱砂勾勒着暗卫营布防图。
"这病秧子..."她将薄绢按进伤口止血，"倒是会挑时候送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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潼关城头的狼旗被朔风撕扯。林绾蹲在箭垛后，看着城下推来的云梯——叛军铠甲下露出暗卫营的鹰纹腰带。
"放箭！"
箭雨却被突然升起的铁盾挡住。她眯眼细看，盾面竟嵌着赤金砂："好大的手笔...柳娘子！"
"来嘞！"老妇人甩出铁钩缠住云梯，"三、二、一——"
埋在地下的火药轰然炸响，砂砾混着断肢飞溅。林绾趁机跃上城头，袖箭精准钉入守将眉心："告诉你们主子...姑奶奶来收屋顶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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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的粮仓飘着焦糊味。林绾踹开地窖铁门，霉变的米堆里赫然埋着具腐尸——穿着谢珩的旧战袍！
"雕虫小技。"她割开尸身衣襟，胸口的黥印己溃烂，"三年前你替谢珩挡刀时...可想过今日？"
暗处突然射出冷箭。林绾旋身避过，箭簇上系着的布条浸透药香："寅时三刻，梅林旧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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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月隐入云层时，林绾独闯叛军营帐。石亭中煮茶的背影转过脸，烛火映亮柳娘子沟壑纵横的面容："丫头，这局你可看懂了？"
"看懂了。"林绾掀翻茶案，"三年前江南驿站，你给谢珩的伤药里掺了赤矾散。"
老妇人忽然撕开衣袖，臂上暗卫旧疤触目惊心："先帝要的是能镇住龙脉的傀儡...可老身要的是活生生的谢怀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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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天的潼关城楼飘起细雨。林绾将解药灌入昏迷的暗卫口中："告诉你们大统领...他娘熬的赤豆粥...馊了。"
柳娘子被铁链锁在旗杆上，晨光映亮她鬓间银丝："你爹临终前让我带句话...'对不住'。"
"这话留着见阎王说！"林绾甩出马鞭，"十七！送她回京——告诉谢珩，暗卫营欠的债...我亲自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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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梅林落尽残红。谢珩立在枯枝下，指尖着染血的碎玉珏。十七跪呈密匣："林将军让问...当年先帝赐婚的玉佩，可还留着？"
匣中躺着半块凤佩，与谢珩手中的龙珏严丝合缝。他忽然咳笑："夫人这是...要补婚书？"
疾驰的马蹄声破开晨雾。传令兵滚落马背："北狄大军压境！林将军她...她带着三百死士出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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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绾的玄甲浸透血污，望着沙丘后涌出的北狄铁骑。副将递来断刃："将军，援军..."
"没有援军。"她扯下破碎的披风，"谢怀瑾此刻...该在烧太庙的香灰了。"
地平线突然腾起狼烟。北狄军阵后方传来轰鸣，赤金砂遇火炸成火龙。谢珩的白马踏着焰光而来，手中诏书迎风展开："北狄王庭己降——尔等还要为谁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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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如血时，林绾的剑锋抵住北狄大将咽喉："三年前江南官道...是你放的冷箭？"
"是又如何？"大将狞笑，"谢珩替你挡的那箭...可是淬了..."
剑光闪过，头颅滚落黄沙。林绾捡起染血的护心镜："淬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活着。"
谢珩的白马踱至身侧，龙袍下摆还沾着诏狱的血："夫人这掀屋顶的本事...倒是越发精进了。"
"不及陛下装死的能耐。"她甩出半块虎符，"暗卫营的账...该清算了。"
夜风卷起沙尘，掩住两人交叠的身影。三百里外的京城，柳娘子望着冷宫枯井泛起的新血泡，将毒酒一饮而尽："周沅...老身来还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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