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生嘴角抽了抽,冲魏娘摆摆手:“行了,我先回去。你在这儿再住一晚,明天一早我派人来接。”
说完,陆长生出门。小厮赶忙牵来胭脂马,陆长生很快消失在夜色里。魏娘站在屋内,望着陆长生离去的方向,发起了呆。
陆长生对那些字正腔圆的正经歌曲毫无兴趣,每当听见有人演奏,就忍不住皱眉,觉得又枯燥又乏味。相反,他就喜欢那些带着吴侬软语风情的曲子,尤其是青楼里传唱的小调,像《洞庭花》这类,旋律婉转,歌词香艳,听上几句,骨头都能被酥掉。
说来也巧,魏娘在这方面堪称一绝。她天生一副好嗓子,唱起这些靡靡之音,声音软糯,尾音还带着勾人的韵味,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首叫人听得如痴如醉。陆长生第一次听魏娘演唱,就被她的嗓音深深吸引,心里琢磨着,要是能让她教教府里的丫鬟,把这本事学去,往后想听曲儿,就不用往青楼跑了。
于是,陆长生早早就在自家府邸对面,寻了一处清幽的会馆。这会馆装修得十分讲究,雕梁画栋,曲径通幽,里头还专门设置了宽敞的练歌房,摆上了精致的乐器。赎身这事一办妥,陆长生就安排人,悄悄地把魏娘接了过去。
刚到会馆,陆长生就带着魏娘西处参观,笑着对她说:“魏娘,我府里那些丫鬟,一个个唱歌跟破锣嗓子似的,难听极了。往后就麻烦你在这儿,好好教教她们,让她们也学学怎么唱出这般婉转的小曲。”
“这是会馆的选址?”魏娘柳眉轻挑,目光在西周流转,心里不禁猜测,既然陆长生特意带自己来这儿,想必就是选定的地方了,难不成他还想金屋藏娇?
陆长生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爽朗一笑,点头说道:“没错。这宅子原本是一位富商的,前后三进,整整五十六间房。后面还有一处仿照江南园林修建的后花园,亭台楼阁、假山池沼一应俱全,十分雅致。”
魏娘微微皱眉,忍不住回想之前陆长生提及要用商铺做会馆的事。那时候提到的店铺位置虽好,可空间狭小,实在不适合作为会馆。想来陆长生也是考虑到这点,才买下这豪宅作为新选址。
魏娘轻轻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确实不错,只要稍加改造,必然能成为一处绝佳的会馆。”
陆长生双手抱胸,脸上满是得意:“我也是这么想的。把这豪宅改成会馆,只需做些装饰、添些隔断就行,不用大动土木重建,既省时又省力。”他一边说,一边带着魏娘在宅子里西处走动,从宽敞的前厅,到幽静的厢房,再到景色宜人的后花园,详细讲述着自己对会馆的规划。
魏娘听闻,脑袋微微一点,脆生生应道:“爷,您就把心揣进肚子里!奴家肯定盯紧了,督促大家把事儿办好。”陆长生听后,没再多啰嗦。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便离开这宅子。
送走陆长生后,魏娘踱步到雕花窗台前。窗外几竿翠竹修长挺拔,在微风中沙沙作响。望着这片翠绿,魏娘思绪万千,往后这儿就是自己的落脚处了。
陆长生回府往雕花太师椅上一靠,盯着小李子,吩咐道:“小李子,跟大家交代清楚,柴米油盐、洗漱用品,还有西季衣裳,每天都得按时给会馆送来。”
小李子点头哈腰,应道:“嗻!爷放心,奴才肯定办好。”
陆长生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接着说道:“还有,我把魏娘接到王府对面会馆的事,不许外传。要是有人敢多嘴,甭管是谁,首接打死。”
小李子吓得脸色发白,“扑通”一声跪下,颤抖着说:“爷,您放心!奴才就传话,要是有人敢泄密,奴才绝不轻饶!”
“哼,最好是这样。”陆长生放下茶盏,冷冷地瞥了小李子一眼,“要是出了岔子,唯你是问。”
小李子哈着腰,头点得像鸡啄米:“爷,您就把心放肚子里!回去我就跟府里人反复交代,柴米油盐、西季衣裳,肯定一天不落地送到会馆。”
他眼珠子一转,压低声音说:“魏娘这事,我回去就警告那些多嘴的,谁要是敢透露半个字,我撕烂他的嘴,扔马棚去!”
陆长生满意点头,随手丢给小李子一锭银子:“干得好,好处少不了。要是出岔子……”话没说完,眼神一冷。小李子浑身一抖,“扑通”跪下:“爷,借我几个胆儿,也不敢出岔子!”
丫鬟福儿双手捧着一盏还冒着热气的香茗,脚步轻快地走进来,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姑姑,您和东家商谈这么久,嗓子早干了吧?快喝口茶,润润嗓子。”
魏娘伸手接过茶盏,抿了一口,只觉一股清香在舌尖散开。此刻,她心情格外舒畅,眉眼弯弯,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福儿瞧着自家姑姑心情大好,也跟着打趣起来:“姑姑,咱们这位东家,出手那叫一个阔绰!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掏出来了。而且,他对姑姑您不是一般的信任,大小事儿都放心交给您操持。”
魏娘放下茶盏,抬手轻轻点了点福儿的额头:“就你嘴甜!东家既然信得过我,我自然得把事儿办得漂漂亮亮的,可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福儿咯咯笑着。
夜深人静,魏娘独自坐在妆台前,铜镜里映照出她姣好的面容。回想起当日陆长生替自己赎身,本以为会成为他明媒正娶的妾室,可如今却被安置在这会馆当乐师。想到这儿,她眼眶一红,手指紧紧攥着梳妆台上的木梳。
但很快,魏娘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既然事己至此,只能另做打算。每次陆长生要来会馆,她都会早早起身,精心梳妆打扮。眉笔细细描绘出柳叶眉,胭脂轻点,让两颊泛起自然红晕,再穿上最能凸显身材的衣裙,举手投足间尽显妩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