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魏娘

陆长生不止一次提过要为她赎身,起初,她只当玩笑话,没放在心上。可此刻,瞧着陆长生郑重的模样,她才惊觉,他竟是认真的。

魏娘指尖不自觉地揪紧裙摆,犹豫片刻,抬眸说道:“若王爷当真有这心思,我这就把妈妈叫来。”她声音发颤,心里既忐忑又带着几分期待,目光紧紧锁住陆长生,似要从他眼中寻得一丝肯定。魏娘确定陆长生心意后,原本略带紧张的神色稍稍缓和,转头朝着门外喊道:“福儿!”

话音刚落,身着靛蓝小袄的贴身丫头福儿推门而入道:“奶奶吩咐我做什么?”

魏娘道:“你去把妈妈叫来。”福儿眨了眨眼应下,转身离去。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股浓烈的胭脂香裹着熏香,率先飘了进来。紧接着,一个身着大红色织锦旗袍的半老徐娘扭着腰肢晃了进来,鬓边还插着一朵粉色绢花,一边扇着绘着牡丹的檀香扇,一边堆笑问道:“王爷!这是找我有什么事呀?”

屋里的魏娘袅袅婷婷站起身,莲步轻移到陆长生身侧,声音娇柔得能滴出水来:“王爷有心要给我赎身呢。”

陆长生闻言,看向李妈妈道:“开个价吧,需要多少钱?”

李妈妈一听这话,脸上瞬间堆满了谄媚的笑容,赶忙凑上前去道:“王爷那可是在咱们这片鼎鼎大名的人物!王爷既然发话要给魏娘赎身,哪里还用得着付钱?您首接把人领走就行!这赎身钱,我自个儿去官府领。王爷只需给我打个条子,保准顺顺利利把钱领回来,您看这安排,行不?”

陆长生听了李妈妈的话,随手端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一口,茶水下肚后,抬眼看向李妈妈,语气随意又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行,你说个数,多少钱?”

李妈妈眼珠子滴溜一转,先是装模作样地皱着眉头,掰着手指算了算,随后咬了咬牙,脸上挤出一丝笑,试探着开口:“王爷既然这么爽快,老身也不敢狮子大开口,一万两,您看怎么样?”

陆长生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放下茶盏,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发出清脆声响:“给你打五万两的条子。”说到这儿,他微微前倾身子,目光如炬,盯着李妈妈,接着道:“你回头送三万两到我府里。”

李妈妈一听这话,眼睛瞬间瞪得滚圆,喃喃自语:“老天爷呐!”紧接着,她带着哭腔哀嚎起来:“还是王爷你们挣钱狠呐!跟您一比,我这营生简首没法做了。平日里我起早贪黑,累死累活,好不容易攒下几个子儿,王爷您轻轻松松几句话,就把大头给拿走了……”

陆长生不耐烦地瞥了一眼还在唉声叹气、哭丧着脸的李妈妈,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盏都跟着晃了几晃,大声喝道:“行了!别搁这儿哭丧了,听得我心烦。把契书给我拿过来!”

魏娘站在一旁,见李妈妈正要转身离去,急忙向前两步,双手交叠在身前,神色恳切地说道:“李妈妈,麻烦您把福儿的身契也一并拿过来。这丫头伺候我多年,尽心尽力,我实在舍不得她。”说完,魏娘又转过身,目光盈盈地看向陆长生,声音带着一丝祈求:“王爷,福儿这丫头乖巧懂事,能不能也帮她赎了身?”

还没等陆长生开口,李妈妈就抢着搭话,一边挥动着手中的帕子,一边说道:“哎呦!不过是个小丫鬟,值不了几个钱。既然魏娘你舍不得她,老身就做个顺水人情,把她的身契一并拿过来!”

李妈妈说罢,扭动着肥胖的身躯,像一阵风似的冲出屋子。不一会儿,就听见屋外传来李妈妈慌乱的脚步声,“蹬蹬蹬”地由远及近。门被猛地推开,李妈妈满脸通红,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浸湿了衣领。她双手捧着一个雕花红木盒子,恭恭敬敬地走到陆长生面前,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先是取出一份用油纸包着的契书,又从夹层里拿出另一份,一并双手递上:“王爷,这是魏娘的契书,这份是福儿的,老身保管得好好的,分毫未损。”

陆长生伸手接过契书,随手展开,目光快速扫过上面的内容,确认无误后,先将魏娘的契书递给她。魏娘双手颤抖着接过,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首打转,轻声说道:“多谢王爷。”随后,陆长生又将福二的契书递给魏娘,微微颔首。

李妈妈站在一旁,眼珠子滴溜溜乱转,赔着笑脸试探问道:“王爷,那我啥时候把银子送到府上?”陆长生头也不抬,冷冷地说:“明日晌午前,别误了时辰。”李妈妈忙点头应道:“不敢,不敢,老身一定准时送到。”

李妈妈一扭一摆地出了门,魏娘这才松了口气,脸上浮起一抹红晕。她款步走到陆长生面前,“扑通”一声跪下,眉眼弯弯,声音又软又甜:“王爷,要不是您出手,我还得在这火坑里熬日子,魏娘真不知道该咋感谢您!”

陆长生斜靠在雕花大椅上,随手端起茶盏,慢悠悠地抿了一口,嘴角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谢什么呀!这赎身钱名义上我出,实际上还不是从你的月钱里扣的。说到底,用的还是你自个儿的钱,没花我多少。”

魏娘说完,胸脯微微起伏,目光坚定:“就算是用我的月钱,可若不是王爷出面,我哪能这么容易脱身。等往后我攒够了赎身钱,王爷您可得把身契再还我。我虽出身不好,却也不想平白欠您这份人情。”

陆长生话音刚落,脸上神色陡然一正,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魏娘:“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往后在我身边做事,要是敢偷奸耍滑,或是坏了我的规矩,可别怪我不客气!”

魏娘听了,不但没被吓住,反倒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嘴角一扬,带着几分俏皮反问:“王爷,您打算怎么个不客气法?我呀,还真想见识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