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
地下室义体诊所，竹村猛吸一大口气，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给旁边的维克多吓得够呛。
“我去、竹村五郎！你搞什么？！”维克多惊叹这人的恢复速度，他赶紧上前扶住他，“你醒了？感觉如何？”
“荒坂塔、芦苇地…我…呕！”
他吐了。
幸好老维闪得快，不然全吐他身上了，那臭得像屎一样的消化过的丸子和人造肉鸡块。
“什么？”老维往地上丢了几张纸，一边让AI助手把他说的都记录下来，“荒坂塔、芦苇地？能详细说说吗？”
“我的…梦…”竹村捂住脑袋，他的脑袋嗡嗡作响，右耳朵能听到接连不断的电流响声，眼前是一阵又一阵的蓝色数据流，“我、梦到变成了强尼.银手…去、去炸…”他说不出来。
“我怎么、能做这样荒诞的梦…”竹村看向维克多，“医生，我还梦到芦苇地，我的、上司死了，我想要切腹自尽…”
“有人阻止了我、”
“那不全是梦，”维克多拍拍竹村的肩膀，用一种近乎于怜悯的语气，“那是记忆，你的记忆和他的记忆，产生了融合。”
“他？”竹村意识到什么。
“对，他，强尼.银手，那个炸荒坂塔的恐怖分子，”维克多把滑椅拉过来坐下，“你脑袋里的芯片存储的是他的意识体，芯片发生短路，现在相当于是和你的脑花焊在一起了。”
“短路？为什么会…”竹村怀疑过安娜，但是根据他的义眼扫描，当时和他握手的安娜根本没安装什么义体，甚至义眼也没有。
“竹村、那可是实验芯片，哪个倒霉蛋敢把实验芯片放脑袋里，就要做好被烧的心理准备，”维克多替傻瓜叹了口气。
“好消息是，虽然芯片对你的神经产生了影响，但实际上你的大脑破坏很小，如果你有办法能够将芯片里的意识体剥离，那么你将恢复健康，只是脑花上多出一个装饰品而己。”
“坏消息是，我没这个技术帮你剥离这意识体，你得自己想想办法，而且我劝你在没找到办法之前和这位银手搞好关系，这芯片设定极其强硬，如果这意识体愿意，他能够抢占你的身体，挤压你的意识，最终你将不是你…”
“医生！那我该…”竹村慌了，他抓住维克多的手臂。
“只要你和他和谐共处，那么暂时没问题，不过你还是要去寻找和他剥离的方法，毕竟咱们谁也没法保证一个恐怖分子的情绪永远稳定，那可是想一出是一出的主。”
维克多安抚性拍了拍竹村的手臂，“暂且安心，没关系，审判日还早着呢。”
“医生…”竹村还想再说点儿什么，但老维想让病人多休息，于是他呼唤了米丝蒂。
米丝蒂推着轮椅走过来，“竹村五郎？我能叫你竹村吗？V说让你先去她家休息，先别想这么多了，来，我来帮你。”
米丝蒂温柔的声音让竹村感到放松，他迷迷糊糊坐上轮椅，耳边的杂音被米丝蒂身上那些小铃铛响声所取代，脑袋也慢慢变得清醒，仿佛刚才的经历全都是一场梦。
“唔、嗯、当然，叫我竹村就行。”
机械轮椅能够借助扶手自动上楼梯，米丝蒂跟在他身后，“竹村，你相信命运吗？”
“命运？”竹村不知道，这是在问他相不相信自己经历的这操蛋的一切、都是有人规划好的命中注定？双叶十一区的出生，残酷的童年，彷徨的青年，以及现在这副鬼样子。
“如果我相信、那命运真是太残酷了、一点也、不爱我。”
米丝蒂扶住轮椅，推着竹村前进，“偏爱？命运大多数时候不会偏爱任何一个人，竹村。”
“虽然我是开占卜店的，靠窥视命运过活，但实际上，我其实更喜欢某个朋友说的话，哈，她叫安娜，你会遇见她的，说话可气人了。”
米丝蒂笑起来，“她说与其信命、当它的奴隶，不如打破规则当个疯子，命运待你如此不公，那就反了，干它丫的。”
竹村也笑了一声，他大概是不能去干荒坂三郎的，他不能反，这有违他的武士道。
“说是这么说，但我还是干了老本行，替你测了塔罗牌，结果很有趣，你要听吗？”米丝蒂的声音很轻。
快下雨了，乌云己经开始密布，似乎下一秒就要落下雨来，不开玩笑，谁知道这雨里有多少污染，虽然没有时间雨那硫酸一般的效果离谱，但最好还是快躲到屋子里去。
竹村抬头盯着天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觉得这段轮椅之旅有些无聊、有点儿消遣也不错。
于是他开口，“请说。”
米丝蒂打开铁门，推着竹村走进入街道，融入人群。
“第一张，命运之轮正位，你将会遇到重大转变，或许己经发生了。”
命运之轮开始转动，所有人的命运都在改变。
米丝蒂拍了拍竹村的肩膀，“竹村，不要害怕，这是好事，命运之轮正位，意味着这一切都有转机，都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竹村只是听着，他觉得眼前的数据流和耳朵里的杂音都消失了不少，他的感官逐渐被周围热闹的夜之城环境所占据，温度重新回到他身上，梦里被炸成两半截和切腹的疼痛都消失不见，“好方向…”他重复。
“第二张牌，”米丝蒂顿了顿，“是月亮逆位。”
“现实往往与第一眼看上去的不一样，如同水里的月亮，月亮逆位意味着你将逐渐发现真相，原先被压抑的情绪也会逐渐释放，最重要的是、打破幻想与欺骗，你最终会找到内在的平静。”
空气里开始弥漫着潮湿的气息，有的人看着天上的乌云己经开始奔跑、躲避。
“听上去、很好？”
平静？他也能找到平静？
“我们一般只挑好的说，”米丝蒂开了个玩笑。
她推着竹村走在大街上，经过汤姆饭店，走过人行横道，很快就要来到H10摩天大楼，很好，能在下雨之前顺利到达，“最后一张牌，是教皇逆位。”
竹村听到米丝蒂轻声笑起来，让他的嘴角也痒痒的，似乎也要微笑了，“为什么笑？”
“教皇逆位，代表着对传统规则的挑战，对权威的不满。”
米丝蒂推着竹村走到车库乘坐电梯，她拍拍竹村肩膀，“我是在为你高兴，竹村，听起来你好像可以发发牢骚，可以为自己而活了。”
“是吗？”
竹村没太把米丝蒂的话放在心上，为自己而活？他觉得米丝蒂的塔罗牌可能不太准确，为荒坂三郎大人的死证明、才是他现在最该做的事情…
是吗？
“我们到了，”米丝蒂停在V的公寓门前，门自动打开，一间不大但是很温馨的屋子展现在两人面前。
“你的、塔罗牌，准吗？”
竹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问出了这个问题。
米丝蒂愣了一下，然后回答他，“我都能感受到那些指引，所以我的塔罗牌很多时候都是准确的，不过呢，也有特殊情况。”
“什么、特殊情况？”
“命运不敢妄断的人，”米丝蒂笑了笑，“但我长这么大，也就认识一个，那家伙，给她占卜的时候我感受不到任何指引，而且得到的结果也很奇怪。”
“要么新生和死亡同时相伴，要么力量和战车一起带着冲向前，而且世界和命运之轮永远正位，我都不确定这个是否准确了，如果是真的，那她一定是能改变世界的人。”
“真是讽刺，最不相信命运的人却最被命运所看好，说不准命运就是个抖M。”
“好了，来，”米丝蒂走到竹村面前蹲下，拿出一个蓝色药瓶，“这个是我配的药，欧米茄阻断剂，能够给你脑袋里的那位朋友上个嚼子，记得按时吃药。”
竹村接过药物，对米丝蒂点点头，“感谢、”然后他看见米丝蒂又拿了另外一瓶药出来。
“而这瓶，”米丝蒂晃了晃另外一只手里的橘色药瓶，“伪内三嗪，如果你想多和你的新邻居聊聊天，你可以使用这个，它能够加深你们之间的联系，让你更深层次了解他在想什么，他也能更了解你。”
“不过别吃太多橙色药片，不然你这位朋友可能有机会短暂控制你的身体。”
“这个、我应该用不上，”竹村这么说着，还是接过了那个橘色药瓶，“我会找到、和他分离的办法。”
“未来的事情未来再说吧。”
米丝蒂将竹村扶到床上，“不管以后怎样，现在你该好好睡一觉了。”
米丝蒂的声音像是有催眠功效，竹村平躺着，一阵放松，他几乎瞬间就要睡着了，但他还是强撑着和米丝蒂道谢了。
“谢谢、米丝蒂。”
米丝蒂笑了笑，“好梦，竹村五郎。”
雨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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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
V把REO救护车停在环形天桥下边，在这儿躲雨，她靠在车上，V不抽烟，嘴里没味儿百无聊赖，于是她去买了一瓶小可可乐火焰装拿在手里，樱花装被下架了，原因好像是、致癌？
幸好她没喝太多。
V抬头，透过空隙看向荒坂塔，她做完了REO救死扶伤的活儿，运了一大堆尸体和半死不活的，今天没人看着，她的灰色收入也是颇丰。
现在在这儿等着美女同事出来，准备和她一起去还车，打卡下班。
噢，来了。
V扔掉手里的小可可乐，朝着来人呼喊，“格洛丽亚，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