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武猛男的忽然问话让李义府有些摸不着头脑。
“李义府,怎么了东家?”
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武猛男闻言挠了挠头。
大难不死,又有一个见着机会就能往上爬的阿爷,别又是一个能够青史留名的人才?
“你阿爷不在,如果我让你暂管工坊,你有啥想法?”
李义府闻言面色一正。
当时在逃难的路上,他和阿爷相依为命,他阿爷怕李家香火断在他手里,逃难的路上就给他加冠,想着一有机会赶紧好给他娶妻,延绵香火。
虽然他如今只有十三岁,但是家学教养再加上一路颠簸,整个人老成不少。
及冠后更是将自己视为成年人。
现在他阿爷得求所愿,远赴剑南道上任,自己也要支棱起来。
“回东家,世人所求,求官,求权,求财,求势。
商贾之道,在于财势,只是如今工坊虽然容纳万民。
但只要开春,官府肯定不会坐视不理,大概率会将众工遣返,劝农。
我的想法是,趁着如今人力充沛,梳理一番坊间管理。
将纸坊分为高中低三坊,分设各处,进行开建,让它没那么显眼。
我们可以将利润最高的白纸业,迁至宣城,将坊间老卒抽调出来,成立车马行联络各处,进行货运周转。
坊中部分巧匠壮工也要以月俸,良田等,抬籍高薪之事签下长工,进行绑定。
开荒辛苦,按照今年河南道劝农策,难民开荒后,虽然良田归属个人,但是需要承担三年高税。
这样以来我们工坊也不会因为劝农之事,陷入瘫痪。
在洛阳仅保留低端纸业,遗孤私塾,和容纳妇孺的奉纳被褥等事。
将此地工坊作为亦学亦工的悲田院,宣扬东家善举。
有了人,便可让工坊不歇,财自然源源不绝。
而有了民间善名,也可以慢慢为东家养望,成势。
如此才算妥当。
不然旦旦赡养遗孤数百,没有名目也会引人官府猜忌。”
“为什么要迁至宣城?”
“如今咱们坊内白纸制作所需桃枝都是从宣城转运而来,将白宣工坊建立在原料本地,垄断当地山野桃林。
如此一来才可高枕无忧,进一步压低白宣成本。”
李义府在办公室内佩佩而谈,让武梦男看着他的目光越发明亮。
她想了想从抽屉内掏出一个金龟挂饰丢给了李义府。
“你升职了,月俸三贯,暂为工坊经理,试用期三个月。
购田抬籍,和工坊改制的是你全权处理,将你名下也挂上良田落户。
三个月后,只要没出差错,你就是工坊的正式掌柜。”
李义府接过武梦男扔来的金龟符,听着武梦男的安排神情一愣。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见。
他和他阿爷如果不是武梦男的提携,现在还不知道身在何处。
他看着武梦男还没到他腰间的身高,慎重一拜。
“定不负东家所托!”
李义府拿着龟符凭证离开办公室后,一旁张出尘看着他的背影眉头一皱。
“怎么感觉他的安排有点耳熟?”
“有么?”
武梦男打个哈哈扑进了她师父的怀里。
“可能这就是英雄所见略同?
现在工坊难民,和当初老卒去信迁移来的家眷,同袍越来越多,工坊的事也越来越杂。
有他帮忙处理些杂事,咱们师徒还能轻松些。”
说着武梦男就急不可耐的取下悬挂在办公室内的一把木剑。
“师父,你不是说我如今真气己经小成,可以习武了么?
走,走,走!
我的大刀己经饥渴难耐了!”
。。。。
贞观二年,从一场延绵的春雨开始。
武士彟持节前往剑南道的第二个月,河南府总管兼洛阳都督的任命也下了了,原本河南道治下的怀州总管,被任命为了洛阳都督,坐镇洛阳。
而武士彟离开洛阳的第二天,武梦男的两个哥哥武元庆和武元爽也是不告而别,浩大的杨府内,仅剩下了杨金莲带着武梦男和她的姐姐,妹妹三人。
豪门院深,对比每天习武,从商,日常安排满满当当的武梦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产后抑郁,让杨金莲在府内每人忧愁,长吁短叹,一顿早饭的功夫,就能听到她娘叹息数次。
“阿耶前去利州也不过三月,如果阿娘念耶我们寻去便是。
何故每日茶饭不思?”
杨金莲看着一旁一身胡服短装,跟一个小公子一样的武梦男良久。
“如果你真是男儿该多好?”
武梦男闻言无奈翻了一个白眼,这话她舅爷说过,她爹说过,她娘看着她每日装备,更是一天数遍的念叨,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
“阴阳天定,我都看开了阿娘怎么还看不开?
并且,谁说女子不如男?”
武梦男的豪言让杨金莲苦笑了一声。
“你阿娘是续弦武家,如今你爹年纪也大了,武家两个长子更是避你阿娘如虎,不甚待见。
如今你阿娘带着你们姐妹三人,你说真等你阿耶阿娘老去,你们姐妹三人该怎么办呀!”
餐桌前,武顺蒙懂,自己扒拉着饭碗喝着小米粥。
而新生不久的老五更是在奶娘怀中安睡,只有武梦男听懂了她娘话里的意思心头一跳。
别看她如今开办工坊,从事商业一番风水。
除了她一首坚持技工贸的线路,不管纸坊,还是印刷场,包括坊下的煤矿等。
她只要开办了一个项目,她都会第一时间召集百工,组织技术部进行技术专研,等到工坊在效率技术领域,能够领先行业半步时,才会推向市场。
而别的氏族商路给面子,官府秉公等,都是因为她有个如今掌握整个剑南道生杀大权的老爹。
如果有一天她爹真的不在了,自己两个哥哥一看就知道有些靠不住。
到时候,自己能不能保下这些产业还都在两可之间。
虽然想通了她娘的忧虑,武梦男还是咧嘴一笑,转身扑进了她娘的怀里。
“阿娘和阿爷身体健康,肯定会长命百岁的!”
杨金莲间装摸着武梦男的额头,又是一声悠长的叹息。
“人生七十古来稀。
你阿耶年长我两岁,今年都五十多了。
这些他年跑来跑去,一心投身政务,有时候忙起来身体都顾不上。
前段时间来信,说在利州水土不服,感染了风寒,在病榻上躺了好几天,让我连做了好几天噩梦。
我真怕你阿耶会出现意外,到时候整个国公府,能为我们娘西撑门面的都没有。
你说,为什么你就是个女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