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呢？”
“大祸临头，东家府上荣光越盛，这个祸就越大。”
李墨阳的话让武梦男一愣。
“我这间工坊，一没取财，赚到的钱都用来扩大生产，收纳难民。
二没为祸，不管是官府税收，还是地方民生，都有关照，这个祸从何来？”
李墨阳闻言苦笑道。
“也就是东家年幼，如果东家是个成年人，可能这个祸就己经来了。
如果东家是为了取财还好，左右不过是一商贾之事。
但东家不取财，可是取了朝廷最在乎的东西。
隋朝末年，夏王占据河北，其世代务农知百姓心酸，对百姓尤为善待，河北倾心。
致武德西年夏王被圣人俘去长安遇害后，河北乱了十年，现在我与孙子从河北逃难流离间，一路上还都有不少难民在念夏王的好，怒骂朝廷救灾不利，致使百姓流离失所。
如果东家也在民间积累了无数声望，东家的府上荣光就是催命符。”
武梦男闻言沉吟良久。
“还有么？”
“还有就是用粮之事。
成千数万劳工，不务桑农，专业从工，如今天下才多少人，亩产才多少？
如果不是洛阳开了前朝陈仓，无端端上万不从农业的百姓，就需要数十万农户供养。
这些工坊聚集一处，虽然能够大幅度提升制作效率降，但是等产业链在扩张下去，不亚于在造一城。
一座洛阳城，就要周边百万居民供养，在多根本就供养不上。
只要一遇天灾断粮，本地粮食产出供养不上，整个工坊毁灭就在顷刻之间。”
武梦男闻言郁闷的将杯子茶水一饮而尽。
果然，不管是什么时候，制造业都不是人干的事。
在没有粮食大爆炸的时代，工业化更是无从谈起。
“既然你说的如此头头是道，可有解决的办法？”
武梦男的问话让李墨阳苦笑了一声。
“东家真是看得起老夫，商场如战场，商场为雄并不亚于王朝争霸。
老夫多少还有些自知之明，如果能想出办法，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这事，还要看小东家自己所求才行。
东家身为国公之后，家世显赫，如果想避免朝廷猜忌，只要维持现状，不在扩大即可。
带明年开春，遣散坊内劳工劝农，自然会安然无恙。”
不知道为什么，武梦男的眼前闪过了当初运河上，那个窝在小艇船舱，光着身子抱着公鸡的小女孩身影。
“如果我想让这个世界上的穷苦人家都过的好点呢？”
武梦男的话一出口，李墨阳顿时瞪大着眼睛看着他，连一旁他孙子倒茶的动作都为之一滞。
武梦男见状无奈摇了摇头，她从一旁的挎包内拿出了一份洛阳本地照身，递给了李墨阳。
“你所求赤碟的事，我己经跟我爹说过了，后天河南府会在洛阳开一场詔使选。
到时你拿着照身前去就好。
能不能被选上，就看你自己的学识了。”
李墨阳看着眼前的照身，目光不断闪烁。
最后一咬牙，起身对着武梦男行大礼参拜。
“小东家心怀天下，如东家不弃，老朽愿为东家家臣。”
“你不做官了？”
“不不不。。。”
武梦男的话吓了李墨阳一大跳，连忙将茶几上的照身收了起来，等照身入怀才尴尬一笑。
“我是说，就是老朽求的官身，也愿为东家奔走。
毕竟官场有人，对东家商事，不是更有助力？”
李墨阳的反应让武梦男翻了一个白眼。
没求到官时话说的好听，真当官了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去吧，去吧，将坊内的事安排清楚。
还有煤矿那边，崔家担心煤矿出事连累他们，别到时候真出事，算在了我头上。”
等李墨阳走后，武梦男又开始拿着一张白纸用炭笔开始不断勾画。
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
其实工坊的事，说简单简单，说复杂也复杂，最关键的就是人才的选用了。
如果她将工坊拆分，将整个工坊成千上万的人，分成不同的百人小作坊，按照在不同的地域内安排。只要不聚集一起，就不那么显眼，也不会对本地粮食供应产生较大的冲击。
但是这样的分化下来，每个地方负责人的安排，转运都需要很多的人才来筹备，管理起来更是一团乱麻。
按照现在大唐的识字率，文化水平最高的一批世家子弟，嫌弃官场束缚，连官都不愿意做，更别提做工从商了。
自己真想在大唐掀起工业革命，改写未来全天下人的命运，怕不是要从教育，务农开始。
一旁李义府看着武梦男笔下不断勾画的思维导图，看着她皱眉的侧脸，目光不断闪烁。
最后忍不住小声道。
“小东家，其实还是有办法的。”
武梦男闻言有些惊讶的看着对方。
“什么办法？”
“朝廷选才，任才，执掌户，吏两部，即可控制朝堂，在以朝堂控制天下。
如果我们也可以将工坊分散，犹如天下西分。
我们是不是可以效仿朝廷，成立户部，周转银钱，成立事部，选拔各坊掌柜。
甚至我们也可以将各方产出统采统销，将这些工坊的盈亏计算清楚，防止有人中饱私囊。
如今天下安稳也没多久，人心浮动。
今年又是暖冬，我阿爷想做官，就是怕旱情天灾越演越烈，致使天下大乱，好有立身之本。
只要我们能够如本地工坊一般，不断推陈出新，积累财物，购买良田，广纳难民，在反过来将良田隐匿在难民人下，躲避朝廷眼线。
甚至可以以商队护卫之名训练长工，暗中积累兵事。
这些工坊长工同吃同住，本就纪律严明，不差府兵，是当兵的好苗子。
如此一来，就算真的天下大乱，到时东家振臂一呼，万景为从！
岂不是大业可期？”
李义府的话让武梦男倒吸了一口凉气，也让一旁的张出尘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她的目光不断在武梦男和李义府之间来回晃悠。
她想着武梦男一门心思的想搞这种大规模制造业，是不是也有这种心思在里面？
良久之后，武梦男看着对方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
别说，你别说，这种想法很呀！
“小屁孩，你叫什么名字？”
“东家你忘了，我叫李义府呀！
我都及冠了，不是小屁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