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坊实验室内。
李墨阳神情紧张的看着实验室内的十人小组，他们将采购来的桃树枝丫不停熬煮，等树枝内粘稠的枝叶被熬煮出来后，加入涝池，进行纸张的抄造工作。
只是实验室内的十人小组对李墨阳的安排显然有些不以为意。
“小东家，你别被这老头骗了，咱们造纸作业中，往常也有加入一些桃树，不过都是为了让纸张更为规整。
加多了，纸张油滑不染墨，字都写不了。
我看这个老头又是一个骗子。”
说着他还不怀好意的瞪了李墨阳一眼，吓的他又是一个激灵，连忙跳起来道。
“加多了纸张不染墨，你就不能加少一些？”
“少加了根本没用。
这一年来，我们将市面上的各种草本全部都实验了一遍，你以为桃树我们没有试过么？
这东西加进去后，湿叠挤压，还是会黏连。
纸张揭开要么起毛，要么破损，只能制作地段草纸！”
武梦男闻言惊奇道。
“你们也实验出了能够湿叠的纸药？”
老卒点了点头。
“实验了一些，连葡萄藤我们都采买了一些，虽然它的效果最好，可是太贵了，根本用不起。
我们也找人打听了一下，市面上纸药繁多，都是各家各坊不传之秘，有些是防虫害，有些是特制作画，加入后使得纸张表面油滑等，用途不一。
我觉得还是要挤压台上想办法，可以找人造些铜板，挤压时，纸张中间都叠加一层。”
武梦男闻言没好气道。
“一块五尺全开的铜板你知道多少钱么？
咱们这么大的工厂，将你们都卖了都不够买铜板的。”
等第一次湿压结束，加入了桃树枝后，纸张的确能够多层叠压，就是揭开烘干后，纸张表面毛刺繁多。
李墨阳见状看着众人不善的目光忍不住缩了缩脑袋。
“我觉得可以多加一些？”
“接着试。”
众人无奈继续实验，等桃枝液加到了正池涝池三分之一的水量时，这时多层湿压的纸张才没有黏连。
只是烘干后，表面油滑也不染墨了，两张之间根本就没有能够均衡的区间。
在众人不善的目光中，李墨阳阳咬牙道：
“降低汁液浓度，加石灰！”
“你当造纸是盖房子呀？
前期沤池加石灰是加快出浆，这里面加石灰干嘛？”
“建造灰土工业中，石灰可以增加灰土凝胶效果。
造纸叠加和灰土黏连中所需效果仿佛，石灰应该可以加速汁液凝固。
只要减少汁液，加速凝固，这样可以综合两者。”
众人闻言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看向了武梦男。
武梦男见状眉头一皱。
“愣着干嘛，加呀！”
随着工坊越开越大，招养的工人也越来越多，不知不觉中，武梦男在这些老卒中说话的分量也变重了不少。
当下就有人嘟囔着找来石灰加了了混合纸浆的水池。
“这玩意要是有用，我把这纸吃了！”
等再次捞纸叠压，一叠混合了百张湿纸原纸被拿去烘干，众人一下子就发现了不对。
湿纸变的好揭了。
等纸张烘干后，众人看着出品的纸张都有些傻眼。
光洁平整，润墨，连亮度都增加了不少。
“真有用？”
众人往来望去将目光看向刚才放言要吃纸的老卒。
只是等他咬牙要吃的时候，李墨阳连忙上去拦了下来。
“一时戏言，一时戏言，何必当真。
这玩意里面加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有毒的！”
“君子守诺，言行不一你让我如何有颜面立世！”
说着他二话不说，拿起一张纸就往嘴里塞。
“味道咋样？”
“有点干巴。。。”
“不谈剂量谈毒性都是耍流氓，一张纸还吃不死人！”
说着武梦男让实验室内的人将这次的实验记录整理，去更改坊内作业流程，她带着李墨阳再次返回了办公室。
了却一桩心病，让武梦男轻松了不少，最起码有了这个纸药，她们工坊才算真正有了安身立命之本，不会因为有人开了更大的工坊后，将她们挤兑下去。
谁能想到现在单单手工业都有这么大的技术门槛，印刷厂的雕刻，墨方。
造纸厂的刷纸，抄纸，纸药。
随便一个小门槛都能拦下纸坊一年的时间。
如果想将现在的制造业水平都进行提升，不是要花费上千年的时间？
早知道现在搞制造业这么麻烦，还不如去搞矿业，金融。
只是现在有金融业么？
思绪百转，武梦男回过神，看着愣愣看着她的李墨阳眉头一皱。
“坐！”
李墨阳见状连忙拉着他孙子坐了下来。
等武梦男泡茶冲茶，为他倒了一杯，他端着自己面前茶汤一饮而尽，咂巴了半天嘴也没喝出啥味。
寡淡清廉，手下都这么大的产业，怎么喝茶如此抠门？
也不知道加点盐，加点奶什么的。
倒时他一旁的孙子小口喝着热茶，越喝眼睛越亮。
“我见你识文段字，对营造之事也甚是熟悉。
按理说像你这样的人才，不管天下在乱，也有你们一口吃的，怎么混到需要逃难的地步？”
听到了武梦男的问话后，李墨阳刚想起身作答，就被武梦男挥手让其坐下。
李墨阳见状坐下后，郁郁道：
“我们饶阳李家，原本在当地也是是一小户寒门，几代单传，都是以营造百工为业。
只是河北大旱，颗粒无收，营造百工也无事可为。
原本小老儿还想着靠往年积蓄收买良田，硬熬一年。
只是不小心财露了白，家产被强人掠夺一空，家宅也被付之一炬！
慌乱中之得带着孙子逃了出来。随着官府规划救济路线一路南行。
有几次小老儿倒是也想就近找大户求工过活。
但是人离乡贱，他们见我与长孙两人没有照身，竟然妄想开私奴杂户让我爷孙二人卖身为奴！
我们李家世代单传，虽是一介寒门，但我怎么敢让李家传承断在我手里！
这千里漂泊，辗转之下就沦落于此！”
武梦男闻言打量两人一言若有所思，她摇了摇桌上铃铛，当即有人送来一箱银条。
“我不管你说真假，既然你解开了我们工坊之疾，我便当你说的是真的。
这一百两我按约给付，既然你不想做工成杂户，就拿钱去吧。”
钱财迷人眼，只是李墨阳看着身旁的银两，并没有动作，而是思前想后挣扎良久之间将银两推了回去。
“今日小老儿就做出一番违背祖宗的决定，东家，小老儿能否用这百两纹银求东家一件事！”
“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