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东市。
依旧是凌晨卯时，不过此时的天空己经有些微亮。
走进店内，袁天罡正对着一桌餐食大快朵颐，似乎是想将前段时间，亏待自己的肠胃全补回来。
等他看见张除尘抱着武梦男走进店内后，对着两人拱了拱手。
“不愧是传说中的异人，小友果然守信！”
虽然腹中有些饥饿，但武梦男并没有什么胃口吃东西。
她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块银砖啪一声拍在桌面上，等袁天罡想去拿钱时，却被武梦男一手按住，两个小眼首勾勾的盯着对方。
“昨为相面，看到了什么？”
袁天罡沉吟了一番，反问道。
“你信命么？”
“我不信！”
袁天罡忽然笑了一下，他将武梦男的小手移开，拿着银砖塞进了怀里。
“等你看见因果，你就信了。”
武梦男见状冷笑道；
“既然我的命是未来的天下之主，你不怕我？”
袁天罡闻言哈哈一笑。
“世人不信命者，叫嚣我命由我不由天。
信命者，麻木一生，如提线木偶，轨迹恒定。
但这个世界不是一汪串流不止的泉水，而是离散纠缠的因果乱麻。
当你这一刹那做出决定，成因，下一刹那离散的果才会逐渐成形。
天下大乱时。
佛道两门无数高人想要辅佐真龙，争夺教统。
但不到最后的一刻，谁也不知道自己选的真龙能不能成形。”
说着他看着武梦男悠悠道：
“行百里者半九十。
因果纠缠下，就是真命天子，也会半道崩卒。
我看到了你当日的因，推算出未来的果。
但如果你认为不需要努力了，全靠因果推动。
就是成形的果，也会溃散成新的因。
你一个还没断奶的雏龙卧鳯，都能让我袁某人害怕，我干脆回家种田得了。”
武梦男看着袁天罡轻轻拍了拍手。
“不愧是传说中相术鼻祖，看个相都看快看出量子纠缠与时空离散效应了。”
“时空离散？”
武梦男的用词让袁天罡眉头一挑。
“小友的新词还真多。”
饱餐一顿，又有钱收，让袁天罡格外豪气。
“店家，胡饼羊奶为我打包一份。
两位东家可要进食？
今日袁某人请客！”
张除尘没有回话而是低头看向了武梦男。
“听闻你闭门造书，有开宗立派之心，不知能否一观大作？”
武梦男的话让袁天罡有些意外。
“小友对相术也有兴趣？”
“我对你昨日脸上顶的大灯泡有兴趣。”
袁天罡哑然失笑了一声。
“小友用词真是别具一格。
天眼之术各门各派，用法不一。
无非都是见心见性罢了。
如果小友对相术感兴趣，改日袁某差人送一套著作到贵府。”
“这日不如撞日，今日如何？”
袁天罡闻言看着店外天时，又看了看一旁的张出尘。
“不好吧？
这大清早的，被左邻右舍发现了，岂不是坏了夫人清白？”
一旁张出尘对着袁天罡翻了一个白眼。
“我儿子都与你一般大小，还在乎这个？”
看着袁天罡还有几分不乐意，武梦男眉头一皱。
“怎么，这么大一块银砖还换不回你的一本著作？
你既然刊印天下，不就是为了广而告之，难道你还想列为家传不成？”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袁天罡也没再推辞。
结账后，他拎着一壶羊奶，拿着一个胡饼，带着两人向他的独居处走去，眼看着一行离开东坊越来越远。
“你不住东市？”
“长安大，居不易。
东市豪宅，一间都不下千万贯，我哪住得起。”
袁天罡带着两人不断穿行，最后走进了西市旁的延康坊，一间寺庙旁的小院内。
佛寺古刹，树木葱郁，让这间小院也沾染了几分宁静。
“闹中取静，你倒是会选地方？”
袁天罡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来长安这些年也没攒下蜗居。
为了著书，便租赁了这间小院，倒是让贵客见笑。
两位贵客在此稍候，我这就取来书册。”
武梦男闻言悠悠道。
“都到了家门口了，你就不请我们进去喝杯茶水？”
武梦男的话让袁天罡意外的看了她一眼，连张出尘也搞不懂武梦男想干嘛。
袁天罡思量了一番，还是开门后请二人入内。
院落狭窄，只有三十多平，铺上青砖后，布置了一套石质桌凳。
主厅内更是杂乱，书稿遍地。
蔚为壮观的就是一堵书架上满满的书简。
在一旁临窗的桌子上还放着一个打开的小箱子，银光闪烁。
“赏银著书，袁道长还真有一番情调。”
不知道为什么。
袁天罡总觉的武梦男稚嫩口味说出的话总感觉怪怪的。
“还是托小友的福，如今手头宽松了一些。”
说着他就转身从书架上取下一个精心仓储的樟木箱。
就在他蹲在地上开箱时，武梦男示意张出尘将自己放下来，慢慢走到了袁天罡的身后，似乎对他保存在箱内的著作格外感兴趣。
袁天罡奇怪的扭头看了武梦男一眼。
“贫道一生所学庞杂，著书立作，除了想将一生所学流传下来外，也是为了梳理个人典要。
小友如果对相术天眼之法感兴趣，这本《气神经》可拿去品鉴一番。
气与神合，可观天地人三才百气。
在结合《相书》《要诀》两册。
只要通读不求甚解，也能小有所得。”
武梦男看着袁天罡从箱子内翻出厚厚一摞书籍，对着袁天罡咧嘴一笑。
“你这人还怪好嘞！
竟然没有一点门户之见？”
袁天罡闻言苦笑道。
“今时不同往日，至先秦史，天地变迁。
我与故友精算天文，发现每隔三百年，天地都会巨变一番。
可能要不了多久，元气淡然后，这些都会成为废纸一张，有什么好隐瞒的。”
武梦男点了点头，对袁天罡说的元气之事没什么兴趣，趁着他低头理书时，从怀里掏出了银砖拿在右手，左手旁拍了拍袁天罡左边的肩膀。
“快看，飞碟！”
袁天罡茫然扭头，只听风声一紧，砰的一声晕倒在了地上。
一时间屋内死寂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