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檀香混着龙井的涩味在舌尖打转，我着青瓷杯沿的冰裂纹，看着对面老人在宣纸上写下一个“囚”字。周老太爷的狼毫笔尖悬在字上方，墨汁滴落染脏了最后一竖。
“苏小姐可知，顾家老宅翻修时在地基里挖出过十二生肖镇物？”他忽然将宣纸揉成团扔进炭炉，火舌瞬间吞没了那个扭曲的“囚”字。
001在我视网膜上投射出顾氏集团的股权架构图，红色光点标注着十七个空壳公司。我捻起茶盘里的杏仁酥掰成两半，露出中间夹着的淡紫色馅料：“就像这江南特供的杏仁酥，看着精巧，谁能想到馅料用的是廉价芋泥？”
老人浑浊的眼珠闪过精光，他身后仿古博古架突然向两侧滑开，露出满墙监控屏幕。三十七个分屏同时播放着顾氏旗下酒店的实时画面，其中三个画面被特意放大——城南君悦酒店1809房的保险柜、城北高尔夫会所的私人酒窖，以及此刻我们头顶正上方的顾氏总部天台。
“我要三号仓库的出入库记录。”我将U盘推过茶案，金属表面倒映着周老太爷抽搐的眼角，“作为交换，明天《财经周刊》会曝光顾明修挪用海外教育基金的证据。”
茶壶突然发出尖锐啸叫，沸水顶起壶盖的瞬间，001突然发出警报：「检测到异常电磁干扰」。我佯装被烫到碰翻茶盏，琥珀色茶汤泼在青石地面，显出几道不自然的油渍反光——有人在天花板夹层装了微型摄像头。
周老太爷的龙头拐杖重重顿地，暗门应声而开。穿唐装的保镖捧来檀木匣，我却在接过账本的刹那反手扣住他手腕。虎口处的墨色胎记与记忆画面重叠，半年前原主被绑架时，蒙面人手腕上也有同样印记。
“2019年3月7日，西郊废车场。”我指尖划过他暴起的青筋，“你替顾明修开过三次黑色路虎。”
保镖瞳孔骤缩，藏在袖口的刀片还没滑出就被我按着后颈砸向茶案。紫砂壶碎裂的脆响中，001同步传来提示：「己破解顾氏安防系统，三号仓库监控己替换为循环画面」。
周老太爷的叹息混着血腥味在室内弥漫：“现在的年轻人，总爱掀棋盘。”他颤巍巍从怀里掏出老怀表，表盖内侧贴着张泛黄的照片——二十岁的林雨柔穿着登山服，背后是云雾缭绕的青城山。
“这丫头若是还活着...”老人布满老年斑的手指抚过照片中人的笑脸，“该有三十西岁了。”
我脑中突然闪过原主整形医院的病历档案，手术日期正是三年前林雨柔失踪的那个雨季。001突然在视网膜上投射出血红色警告：「宿主肾上腺素水平异常，记忆同步率突破临界值」。
剧痛从下颌骨窜向后脑时，我踉跄着扶住博古架。翡翠摆件落地摔碎的声响中，无数记忆碎片喷涌而出——无影灯下机械臂的嗡鸣、顾明城哄骗原主签字的温柔耳语、还有镜中逐渐被削磨的下颌线。
“系统...开启痛觉屏蔽...”我咬破舌尖维持清醒。
「警告：过度干预将导致世界线崩溃」001的电子音首次出现波动，「建议宿主立即接触记忆锚点」
我摸索着扯开衣领，锁骨下方三寸处的疤痕开始发烫。这是原主日记里提过的“车祸伤痕”，此刻却在记忆复苏中扭曲成手术缝合线的形状。当指尖触到皮肉下细微的硬物时，全身血液瞬间凝固——那是个米粒大小的金属芯片。
茶室突然剧烈摇晃，周老太爷的惊呼声仿佛隔着水幕传来。我在眩晕中抓住檀木匣，账本扉页夹着的照片飘然落地：真正的林雨柔躺在手术台上，无影灯照亮她残缺的右耳，而主刀医生胸牌的名字赫然是顾氏私立医院院长。
“原来如此...”我抹掉鼻血轻笑出声，“好一出偷天换日。”
警报声突然撕破夜空，001的光屏疯狂闪烁：「顾明城率安保团队抵达大楼，预计2分17秒后到达茶室」。我踹开通风管道挡板，将檀木匣塞进夹层时摸到个冰凉物件——林雨柔失踪时戴着的翡翠耳环，内侧刻着顾氏家族徽章。
“苏小姐！”周老太爷突然抓住我脚踝，浑浊的眼球布满血丝，“你要的答案在城南殡仪馆，09号冷冻柜密码是你被改造的日期！”
攀进通风管道的瞬间，子弹擦着耳际没入墙壁。我蜷缩在黑暗里听着下方杂乱的脚步声，001将顾氏大楼三维地图投射在视网膜上。红色逃生路线蜿蜒如血管，最终指向地下车库的排水管道。
在爬过第三个岔路口时，指尖突然触到粘稠液体。应急灯绿光下，通风管内壁布满抓痕，某处锈迹斑斑的铁皮上刻着歪扭的“LYR”，字母Y的尾端拖着一道长长的血痕。
“系统，分析痕迹形成时间。”
「经氧化程度判断：3年零4个月17天」001停顿半秒，「与林雨柔失踪时间吻合」
我攥紧那枚翡翠耳环，棱角刺破掌心。血腥味中，记忆最后的拼图轰然归位——根本不是替身游戏，而是活体实验。顾明城这些年不断寻找与林雨柔相似的女人，不是为了爱情，而是在进行某种基因编辑的非法研究。
前方传来水流声，我撬开排水管盖板的刹那，车载广播的声波顺着金属管道传来：“...顾氏集团宣布成功研发新型生物修复技术，创始人顾明城将于明日召开新闻发布会...”
冰冷的水流漫过腰际时，我忽然想起原主总在雨天发作的头痛。那些被植入的记忆，那些强行嫁接的情感，此刻在基因层面发出尖锐的悲鸣。
手机在防水袋里震动，新到账五十万元的提示与顾明城的短信同时弹出：“游戏该结束了，小雪。”附件是段十秒视频——我的父母被蒙着眼绑在椅子上，背后是苏家客厅的碎花窗帘。
水流突然变得湍急，001的警报与汹涌的污水同时灌入耳膜。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我按下藏在智齿里的定位器，那是之前任务世界获得的纳米机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