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椒房惊变
暴雨冲刷着椒房殿的琉璃瓦，顾云深握着素娥冰凉的手腕。她腕间青紫毒纹己蔓延至肩头，每走一步都在青砖上留下带血的足印。
"东南角第三块地砖。"素娥倚着朱漆廊柱喘息，"我娘亲的陪嫁嬷嬷...当年埋过东西..."
顾云深撬开地砖的手突然顿住——砖下竟压着半截银铃铛，与他七岁时送给秦家嫡女的信物一模一样。素娥忽然闷哼着跪倒，呕出的黑血中混着细如发丝的赤虫。
"来不及了。"她扯开衣襟，心口凤凰纹己染成墨色，"用金针封我任督二脉..."
"封了脉就成废人！"顾云深将解毒丸嚼碎了渡进她口中，"秦将军当年中的是子母蛊，母蛊若亡..."
殿外忽然传来环佩叮咚。崔皇后披头赤足踏雨而来，腕间金镯缀着七个狼牙铃："好一对亡命鸳鸯。"她指甲划过素娥的脸，"这副身子养蛊倒是上品。"
顾云深银针脱手，却被金镯震飞。素娥突然暴起，软剑缠住皇后脖颈："解药！"
"解药在此。"赵明澈的玄甲卫破窗而入，少年天子手中琉璃瓶里浮着只通体血红的蛊虫，"可惜要用活人心头血养着。"
崔皇后突然癫狂大笑，金镯铃音震得梁柱落灰。素娥剑锋一滞，瞳孔泛起诡异的赤红："娘亲...是娘亲在哭..."
"闭耳！"顾云深用浸药布条缠住她双耳，"铃音控蛊！"
赵明澈剑挑金镯，七颗狼牙铃铛散落满地。崔皇后突然撕开脸皮——人皮面具下竟是北狄巫女的面容！巫女舌尖吐出枚骨哨，椒房殿地砖应声开裂。
数十具青鳞毒尸破土而出，顾云深将素娥护在身后："去后殿！床榻下有暗道！"
素娥却反手将他推进密道："你活着才能救人！"她斩断机关锁链，石门轰然闭合的刹那，顾云深看见她腕间银铃疤炸开血花。
密道渗着腐臭味，石壁刻满北狄咒文。顾云深摸着心口月牙胎记疾奔，在岔路口瞥见半枚带血的银簪——正是素娥及笄时他赠的礼。
"等我..."他攥紧银簪扎入掌心，疼痛压住眼眶酸涩。前方传来婴孩啼哭，石室内赫然摆着百具青铜蛊鼎！
赵明澈的冷笑从鼎后传来："顾卿来迟了。"他剑尖挑开襁褓，露出浑身青鳞的婴孩，"这是用秦家军遗孤炼的蛊童，可还认得？"
顾云深金针尽出，却被玄甲卫的盾阵挡住。蛊童突然跃起咬向他咽喉，獠牙间滴落的毒液蚀穿青砖。
"他们的血里有你的解毒丸！"赵明澈抚掌大笑，"以仁心养毒蛊，顾太医功德无量！"
素娥的尖叫突然穿透石壁。顾云深劈手夺过火把掷向蛊鼎，鼎中蛊虫遇热爆裂，毒雾弥漫中他撞破暗门——
椒房殿己成炼狱。素娥被铁链悬在梁上，腕间血顺着铁索流入下方蛊池。巫女举着骨笛狞笑："我要这丫头的心头血养蛊王！"
顾云深突然扯开衣襟，月牙胎记在烛火下泛金："你不是要秦家血脉吗？"他纵身跃入蛊池，"来取！"
蛊虫蜂拥而至的刹那，素娥腕间银铃疤突然迸发青光。池中毒液翻涌如沸，她挣断铁链扑向顾云深："不要！"
两道身影在蛊池中相拥下沉，血色涟漪里浮起块青铜令牌。赵明澈的剑锋刺穿巫女心口："戏演够了。"他捞起令牌冷笑，"传旨！北狄细作火烧椒房殿，帝师夫妇殉国——"
五更鼓响时，顾云深在乱葬岗醒来。素娥蜷在他怀中，腕间毒纹尽褪，心口凤凰纹却化作朱砂痣。她指尖抚过他心口月牙："原来蛊母是..."
"是我们。"顾云深吻去她睫上血污，"秦顾两家的血，本就是解药。"
远处皇城钟声哀鸣，新帝登基的诏书正传遍九州。素娥望着天际启明星轻笑："赵明澈要的从来不是虎符..."
"是民心。"顾云深将银簪别回她发间，"和烧尽前朝的这把火。"
晨雾中忽有白獒呜咽，叼来染血的杏花酥。油纸内侧朱砂勾勒着北狄舆图，素娥蘸血在顾云深掌心写："该去塞外讨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