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在野外走了好久,钟沉与简雍终于在一处临时营寨前见到了张飞。
张飞远远望见二人,也是大笑着迎上前来,铠甲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哈哈哈!可算把你们盼来了!"
张飞张开双臂,如黑熊般将二人搂入怀中。钟沉能闻到他身上混合着汗水和铁锈的气息,感受到那虬结肌肉下澎湃的力量,但比起叙旧,有一事,让他极为在意。
钟沉猛地挣脱开来,面色凝重如铁。他首视张飞铜铃般的双眼,声音低沉:
"翼德,你与主公当年......可曾亲历黄巾之乱?"
张飞一愣,粗犷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他挠了挠络腮胡子,回忆道:
"自然参与过。那年我与大哥、二哥......"
"可曾见过张角?"
钟沉打断道,指尖不自觉地掐入掌心。
营帐前的火把突然噼啪作响,火光将三人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张飞的表情渐渐凝固,眼中浮现出某种近乎敬畏的神色。
"远远见过......"
他声音不自觉地压低。
"那妖道站在云端,随手一撒豆子......"
张飞比划着,粗壮的手臂在空气中划出夸张的弧度。
"瞬间就变出几千个二三丈高的黄巾力士,遮天蔽日......"
简雍腰间铜钱突然无风自动,发出刺耳的碰撞声。钟沉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背攀升,仿佛有冰冷的手指在触碰他的后颈。
"一招手就是天雷滚滚......"
张飞继续道,眼中映着跳动的火光。
"地面被炸出几十丈的深坑,卢中郎将的亲卫队......瞬间就......"
钟沉喉头发紧。他想起田间那些控的农人,想起他们头顶交织的精神丝线。若是那位,指不定真能......
"后来呢?"
他几乎是咬着牙问道。
"如何取胜的?"
张飞摇了摇头,铠甲发出沉闷的摩擦声:
"某只远远望见那张角突然吐血,从天上栽下来......之后就......"
他摊开粗糙的手掌。
"黄巾贼就这么败了。"
“卢植皇埔嵩还有朱儁那几位靠的前的大人物可能还看得清楚些。”
张飞挠了挠头,接着道。
“但俺是真不知道尸体去了哪儿。”
暮色中,一阵阴冷的风掠过营地。
"有限制......"
钟沉喃喃自语。
"那种力量......必然要付出代价......"
简雍突然抓住他的手臂:
"子期,你是说......"
钟沉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穿透暮色,仿佛看到某个身影正站在远处的山岗上,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手中握着一把泛着金光的......豆子。
但又似看错一般,转瞬即逝。
钟沉嘴角一抽,要真是他想的那样,那张角算是什么境界的文臣?
破限?成仙?
真的还可以用文臣来算吗?
他幽幽一叹,拍了拍简雍的肩膀,不顾一脸懵逼的张飞,径首朝着营地内走去。
光顾着发育了,没给黄巾放在眼里。
都快忘了这是个什么样的东汉末年——黄巾老大那都不是人类的境界了,惹他们干嘛?
但那位要真活着,能让青州黄巾给百姓这么玩?
钟沉不解,他对张角的了解只局限于史书上的一言半语。
但一个真实的人,一个感情丰富的人,又怎是那所谓只言片语所能说清的。
要全凭自己的刻板印象去面对这种人物,出现但凡一点二点差错,那都会带来灭顶之灾。
他不想将一切寄托在别人的良心上。
总会有破局的办法的。
张飞三步并作两步追上钟沉,铁靴踏在硬土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子期,你这是咋了?"
张飞压低嗓门问道,粗犷的眉头皱成一团。他粗糙的大手不自觉地着腰间的刀柄,铠甲缝隙间还残留着白日征战的尘土。
钟沉脚步不停,掀开中军大帐的帘子,一股混杂着皮革与墨香的温热气息扑面而来。
他回头瞥了一眼,声音里带着少有的紧绷:
"隔墙有耳。"
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圈,示意周围可能存在的窥视。
简雍猫着腰钻进来,腰间铜钱串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凑近钟沉耳边,温热的呼吸喷在对方耳廓:
"那妖道......真没死啊?"
声音轻得如同落叶拂地。
钟沉头疼得要死,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抬手一招,营地上空的军阵云气顿时翻涌汇聚,在帐顶形成一层青灰色的屏障,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窥探。
"宪和。"
钟沉揉着太阳穴,声音沙哑。
"你若是将精神力全力施展,能勾动多少人情绪?"
简雍闻言,手指飞快掐算,铜钱串在腕间叮当作响。他眉头渐渐拧紧:
"百余人己是极限......等等!"
他突然瞪大眼睛,瞳孔在烛光下急剧收缩。
"你是说......"
"我们这一路看过多少人?齐郡又有多少人?"
钟沉幽幽问道。
帐内温度仿佛骤降。简雍喉结滚动,额头渗出细密汗珠。他腰间铜钱无风自动,发出不安的碰撞声。
张飞挠了挠络腮胡,铁甲发出沉闷的摩擦声:
"子期,你们是找到问题了吗?"
他铜铃般的眼睛在二人之间来回扫视。
"能解决吗?"
钟沉长叹一声,双眼空洞着看向远方:
"关键不知是何物作祟。"
他用食指和大拇指捏一个圆,将太阳整个照进去。
“纵然不是张角复生,就这一手思维掌控,就足以吓退无数人了。”
"他奶奶的!"
张飞声如雷霆,络腮胡子根根竖起。
"不敢跟俺老张真刀真枪干一场,专会欺负平头百姓算什么本事!"
他原以为这种精神力方向的事,请个文人过来就差不多能解决了,鬼知道还有这么复杂的杂七杂八,连死人都给牵扯上了!
“要不咱老张带队先去斩首了得了,什么精神力不控制的,人没了他还能接着干不成?”
张飞虽怒,却还是向着钟沉冷静提出自己的意见,要是没啥更好的举措,也只能一力破万法了。
钟沉却突然竖起耳朵,眼中精光一闪:
"翼德,齐郡黄巾领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