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喝过刘备端过来的羊肉汤,现在是幸福地拍起了小肚子。
刘备则是用手搭着下巴,满脸笑意地看着几人,眼睛丈量着钟沉的头围——大热天的,他想给钟沉编个草帽了。
“等一下!”
郭嘉突然用手指按着太阳穴,眉头微皱,一股奇异的精神波动自远处传来。
钟沉立即竖起食指抵在唇上。场内众人呼吸都慢了半拍。整个房间仿佛被施了静音术,只剩窗外蝉鸣撕扯着盛夏的闷热。
“这样吗。那我问问他们谁能去帮忙,翼德你先安抚好群众,也不用冒进了,等我们过去。”
郭嘉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太阳穴,指节与额骨相触发出细微的"嗒嗒"声,宛如某种加密的电报。
钟沉眯起眼睛。
这算是郭嘉精神天赋的二度开发——能和标记过的特定对象进行无视距离思维对话。
就是消耗的精神力稍微多一些,并且一段时间内对话人选只能是同一位。
不过作为军事情报传递而言,也算得上是离谱了。
"呼——"
对话结束,郭嘉长舒一口气,睁开眼时瞳孔还残留着银芒。
他接过刘备递来的帕子擦了擦额角,声音透着疲惫:
"翼德压到齐郡了,但遇到些问题......"
郭嘉眼神环视在场几人。
"需要个精神力强的去镇场子。"
陈登第一个开口:
"乐安郡的人口户籍还未统计完毕......"
他手边堆叠的竹简在烛光下投下参差阴影,像一座微缩的城池。
“我还需要些时间。”
孙乾眼睛一亮正要起身,却被陈登一把按住手腕:
"公祐留下帮我。"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指尖还沾着方才整理文书时蹭上的墨渍。
郭嘉懒洋洋地倚在凭几上,领口露出一截苍白的脖颈:
"我得等着接收军情。"
他打了个哈欠。
"也去不了。"
所有人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转向了钟沉和简雍。
钟沉手中的汤匙"当啷"一声掉进碗里,溅起几滴油花:
"我才刚回来......"
他的声音透着几分委屈,活像只被抢了鱼干的猫。
简雍幸灾乐祸地拍着他的后背,腰间铜钱串叮咚作响:
"钟军师能者多劳嘛!"
他笑得见牙不见眼,却在听到刘备下一句话时瞬间僵住。
"宪和也一起去。"
刘备温和地说,手指轻轻敲击案几,节奏如同战鼓前奏。
简雍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活像吞了颗生苦瓜:
"玄德!那黄巾肆虐之地......"
他夸张地打了个寒颤。
"怕是连酒肆都找不着像样的!"
刘备脸上的笑意骤然凝固。
"宪和。"
刘备的声音很轻,却又能很清晰地传入几人耳中。
"我们是为解救百姓,拯救天下苍生而战。"
他指尖着陶碗边缘,碗中残汤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
"若连这点觉悟都没有..."
“也就不必跟着我了。”
尾音里的寒意让简雍打了个哆嗦。他腰间那串总爱叮当作响的铜钱此刻也噤若寒蝉,静静贴在他的衣袍上。
简雍张了张嘴,喉结滚动几下。他从未见过刘备这般神情——那双总是含笑的眼里此刻像是凝着霜,连眼角的细纹都变得锋利起来。
"我就......就随口一说......"
简雍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嘴里。他无意识地揪着衣角,昂贵的丝绸料子被揉出几道褶皱。
钟沉适时地搭上他的肩膀,指尖轻轻捏了捏:
"能者多劳嘛,简军师。"
他声音里带着笑意,像春风化开薄冰。
"再说了......"
“齐郡也没你想的那么糟糕!”
简雍低着头,依旧像个霜打了的茄子,委屈极了。
刘备望着简雍耷拉的脑袋,忽然叹了口气。
他伸手揉了揉眉心,眼角的霜雪渐渐化开,又变回了那个温润如玉的主公。
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又响了起来,为凝滞的空气添了几分生气。
"罢了。"
刘备摇摇头,从袖中掏出一块蜜饯,琥珀色的糖霜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等你们凯旋......"
他将蜜饯在简雍眼前晃了晃。
"城西酒坊新出的桑落酒,管够。"
简雍的耳朵肉眼可见地动了动。
他缓缓抬头,眼底哪还有半分委屈,亮晶晶的眸子下是勾起的嘴角:
"一言为定?"
声音里是掩不住的雀跃。
刘备一怔,随即失笑。他抬脚作势要踹,简雍早己灵巧地蹦开,腰间铜钱串叮叮当当响成一片。
"哎哟!"
他夸张地惨叫,却笑得灿烂。
"玄德你答应了的!可不许反悔!"
随即又是一溜烟窜到门边,还不忘回头冲钟沉挤眉弄眼:
"钟军师!咱们火速出发!"
钟沉扶额摇头,发梢垂落的阴影掩不住上扬的嘴角。向陈登投去歉意的目光。陈登只是微微颔首,手指在案几上轻叩两下,那沾着墨渍的指尖在阳光下泛着青黑的光泽。两人目光相接,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路小心。”
刘备为钟沉整了整衣冠,抚平衣角的褶皱,钟沉也没说些娘们唧唧的话,只是大步向外而去。
"慢吞吞的!"
简雍在屋外抱怨道。
俩人没回家整理些什么生活用品,为了方便出外勤,钟沉早在后勤发明了出勤.zip,骑上给的马匹,马背上的物件就足够用度了。
刘备倒是想着给他们安排一组士兵护航一下,但简雍硬说着要和钟沉享受一下二人世界增进感情,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东莱到齐郡距离不远,不过六七个小时,钟沉与简雍差不多就到了目的地。
一路走来,他们的脸色是愈见愈冷,齐郡的百姓对黄巾的信奉程度简首到了离谱的程度——远非乐安能比!
田间劳作的农人衣衫褴褛,面颊凹陷,可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他们动作整齐得过分,弯腰的弧度、挥锄的节奏,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
仔细看去,却有无形的精神波动在人们头顶汇集,钟沉欲顺着波动找到本源,那波动却在被触碰的瞬间消失不见。
钟沉面色阴沉得可怕,这种大规模的近乎精神操控的信奉让他立马有了十几个假设和对应的举措——
前提是不要是最坏的那种假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