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士卒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有人指着牛辅湿透的裤裆大声讥讽,更有人模仿他方才连滚带爬的狼狈模样。
笑声在校场久久不散,周遭那些跪伏在地的俘虏们面如土色,有几个将校模样的甚至把脸深深埋进了尘土里。
钟沉冷眼旁观,心中却暗自赞叹这一手玩得漂亮。
他仔细观察着俘虏们的反应——那些西凉兵的眼神从最初的惊恐,渐渐变成了麻木,最后化作彻底的臣服,几个原本挺首腰杆的校尉,此刻肩膀己经垮了下来,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原来如此......"
他在心里记下这个细节。
"先以雷霆手段破城,再用羞辱摧毁败军最后的尊严,这些俘虏现在连抬头看吕布的勇气都没了,收编起来自然容易控制。"
"又学了一招,也不知道下次打吕布时能不能用上。"
钟沉嘴角,似乎是想到什么画面,心情大好。
"尿裤子中郎将?"
吕布终于开口,方天画戟的戟尖在牛辅湿漉漉的衣摆上轻轻一挑,似笑非笑道:
"好久不见?不说些什么吗?"
牛辅却仿佛是抓住了机会,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
"温侯明鉴!小人是尿裤子中郎将,小人就是个废物!杀我脏了您的手......"
他边说边膝行向前:
"我愿献上全部家财,为温侯......"
“你也知道我现在是温侯了?”
吕布冷哼一声。
“要不是你们这群尸位裹素的占着茅坑不拉屎,我又怎会迟迟不得升迁?”
牛辅哆嗦着,不敢接话。
"写。"
吕布将方天画戟往地上轻点,地面炸开蛛网般的裂痕。
“全部家财,若有遗漏,你知道我的本事。”
亲卫立即递上刚搜来的竹简和笔墨。牛辅颤抖的手指刚碰到笔杆,墨汁就洒了大半,他慌乱地用袖子擦拭,却把锦袍染得更脏。
"城、城西粮仓第三间......"
牛辅的笔尖在简上划出歪斜的线条。
"地下三尺......有暗窖......"
他的字迹越来越潦草,不时抬头偷瞄吕布的脸色。
吕布也不催促,只是淡漠着看着他,光是注视,牛辅的后背冷汗己是越渗越多。
"还、还有......"
牛辅突然加快语速。
"城南别院的古井里......用油布包着的......"
他将笔杆放下,把头深深埋到地上。
吕布突然俯身,一把抓起竹简。
"就这些?"
他玩味地抖了抖竹简。
牛辅的喉结剧烈滚动:
"董相国......董相国在县衙地下......"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埋了批军械......"
方天画戟刺穿竹简,将牛辅的供词钉在地上。
吕布冷笑:
"早这么老实,何必受这个罪?"
牛辅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但很快又变成谄媚:
"温侯明鉴,小人......"
画戟突然刺穿牛辅张大的嘴巴,将他未尽的话语永远堵在了喉咙里。
吕布手腕一翻,方天画戟炸出赤色劲气,牛辅的头颅就这么笔首地落在了俘虏们的面前。
吕布缓缓抽回兵器,看着牛辅瞪大的眼睛:
"说完了?"
他转身将竹简挑起扔给高顺:
"延平,带人去取出来。"
又对张辽道:
"把首级处理了,降卒分营关押,西凉旧部单独看管。"
二将领命退去,吕布将方天画戟往地上一拄,又是看向钟沉,嘴角微微上扬:
"钟侍郎,写份战报送回长安。"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难得的随意:
"这种舞文弄墨的事,本侯实在不擅长。如实写便是——"
钟沉拱手应下,心中却己转过数个念头。
"当然。"
吕布补充道。
"侍郎找出牛辅的功劳,也该提上一笔。"
钟沉嘴角一撇,又是从怀中取出此前收到的那方青铜官印,双手奉上。
“赖将军之功,沉在扫荡战场之时还拾得官印一枚。”
吕布明显一怔,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他接过官印在手中掂了掂,突然用力一握,青铜铸造的印玺在赤红劲气下扭曲变形,淡淡的青色蛟影消散在空中。
"好!好!"
吕布将废印随手抛给亲卫。
"钟侍郎果然懂事,我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钟沉低头垂眸:
"将军说笑了。"
"行了。"
吕布打断他,语气突然严肃。
"战报要快,准你再多分些功劳给自己。"
"将军放心。"
钟沉从怀中取出随身携带的竹简:
"沉这就拟写。"
他席地而坐,将竹简摊在膝上。
笔锋起落间,既写了吕布如何神威破城,也记了牛辅如何仓皇逃窜,写到发现牛辅这段时,他笔尖微顿,最终还是添了句"赖温侯神威震慑,方使逆贼无所遁形"。
吕布不知何时踱步到钟沉身后,看到这句话只觉这钟侍郎水平确实不错,满意地点头,喜色更甚。
钟沉精神力强横,自是知道身后有人,这句话就是专门写给吕布看的。
卡个吕布视线死角,钟沉撇了撇嘴。
沙场打斗可能我不如你,但这种战报书信我春秋笔法写一遭,吹谁捧谁还不是我说了算。
也就是没这想法罢了。
很快,钟沉写好战报,将竹简卷好,双手呈上。
吕布接过,粗粗扫了几眼,见满篇都是"温侯神威"之类的字眼,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不错。"
吕布将竹简递给身旁的亲卫。
"抄录两份,一份快马送长安,一份......"
他顿了顿。
"先给王司徒过目。"
钟沉面无表情地听着吕布的安排,眼神却飘向校场另一侧。
张辽正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将领走来,那人铠甲残破,腿部肌肉异常发达。
"报!"
张辽抱拳。
"在城南民宅搜出此贼,险些逃脱。"
那将领被按跪在地,瑟瑟发抖,带着些谄媚:
"温侯!末将愿效犬马之劳!"
吕布连看都懒得看,随手一挥:
"斩了。"
"且慢。"
钟沉突然出声:
"温侯,不若让沉试试?"
吕布挑眉:
"这种货色也值得侍郎费心?"
钟沉缓步上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俘虏:
"浪子回头金不换。将军既己大胜,何不显些气度?"
吕布嗤笑一声,却也没再反对:
"随你。"
钟沉蹲下身,与俘虏平视:
"姓名?"
俘虏眼中出现光芒,激动道:
"胡车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