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又是过了三天。
大大小小的诸侯都见完天子回了自家，钟沉别过了自家主公，开始了规律的每一天。
养生——上朝——找华佗——找老叔——扫地出门——养生。
但今天有点不一样。
朝议散去后，群臣依次退出大殿，钟沉正欲随众人离去，忽见一名内侍快步走来，低声道：
“钟侍郎，陛下留您单独议事。”
钟沉脚步一顿，也不意外，天子点名要他留长安，不见几面开私聊频道才怪。
他整了整衣冠，随内侍转入偏殿。
侧殿之内，刘协端坐案前，见钟沉进来，热情招手。
吕布与王允立于两侧，吕布抱臂而立，神色倨傲；王允则微微垂首，目光沉静。
不是私聊是亲信局啊......
钟沉微微垂眸，拱手行礼。
“臣钟沉，参见陛下。”
刘协抬手虚扶，语气温和：
"钟卿不必多礼。"
他目光在钟沉脸上停留片刻：
"近日长安风大，钟卿面色似有倦意，可是水土不服？"
钟沉首起身，满脸感激：
"谢陛下关怀，臣只是近日研习养生，筋骨略酸，并无大碍。"
刘协点点头，眼中流露出几分赞许：
"卿勤于政务之余，还不忘强身健体，实为百官表率。"
他顿了顿，语气转沉：
"今日召卿前来，实有要事相商。"
钟沉神色一肃：
"陛下但请吩咐。"
刘协指尖轻点案上帛书：
“董卓旧部牛辅，盘踞弘农，拥兵自重，不服朝廷调令。”
钟沉眉梢微动，也是，基本盘差不多了，就等各州把物资运过来，现在既然腾出手闲暇，该要对这自己把自己陷入包围圈的傻牛辅动手了。
刘协的目光扫过三人，带着些笑意：
"三位皆是大汉肱骨之臣，朕知你们忠心，此事关乎朝廷威严，不知诸位有何良策？"
王允微微躬身，慢条斯理道：
"老臣年迈，恐难亲赴前线，但可坐镇长安，调度粮草，待凯旋之日，当为将士们请功表奏。"
他抬眼看向吕布与钟沉：
"吕将军勇冠三军，钟侍郎谋略过人，若二人合力，必能一举平定弘农。"
提都不提朱儁和皇甫嵩啊......
钟沉摸了摸下巴。
讲实话他是挺想给汉末三杰都给抬一抬让他们多点画面的。
但政治因素太复杂。
自光武帝中兴汉室以来，凉州就因西羌之乱而备受歧视。朝中大臣曾三次提议放弃凉州，视那片土地如弃履。
皇甫嵩出身安定，虽为名将之后，却始终难逃这层阴影。
更何况还有董卓留下的良好口碑，王允身为并州士族，对凉州将领的戒备几乎刻在骨子里。
让皇甫嵩带队灭了董氏一族也是有试探啊内乱啊啥的因素加一块。
而朱儁的处境更为艰难，江南武将在朝堂本就稀少，何况他出身寒门。
那些世代簪缨的世家大族，向来不屑与行伍起家的武将为伍，王允这般太原王氏的嫡系，对朱儁这等会稽寒士的轻视，几乎是一种本能。
上次老叔给他们聚在一起，这俩更是正眼都没对上。
钟沉暗自摇头，朝廷正值用人之际，却因这些陈腐之见将两位宿将闲置。
皇甫嵩熟悉西凉军情，朱儁善抚士卒，若用此二人讨伐牛辅，必能事半功倍。
如今王允执意要用吕布，无非是觉得并州出身的吕布更值得信任，并且吕布现在算他半个马仔而己。
不过他钟沉也算是吃到红利，吕布带队，还给占山为王的牛辅包饺子了，那赢得也不要太轻松。
先皇托梦再加老叔背景，他又混到履历了啊......
但看这朝中趋势，总感觉逃过一劫的老王要在朝中被人阴死。
看看能不能，该不该救吧......
思绪不过瞬息，钟沉一个人在长安又没啥势力，不管做啥说啥都是吃力不讨好，做个摄像机吹吹耳边风得了。
吕布挺首腰背，满脸傲然接过王允的话头：
"区区牛辅，末将愿率精兵三千，三日之内必取其首级献于陛下阶前。"
他眼角余光扫过钟沉，难得没有出言讥讽。
钟沉立即上前一步：
"臣愿随吕将军同往，尽绵薄之力。"
吕布鼻间轻哼一声，却并未反对。突破超一流后的副作用己然消退，此刻的他虽仍傲气凌人，却也懂得人情世故。
眼前这个年轻人背景复杂——天子宠臣、钟氏子弟、刘备心腹。既然天子有意栽培，他吕布也不愿平白树敌。
刘协见状，抚掌大笑：
"好！有奉先之勇，子期之智，何愁牛辅不灭？"
王允捻须微笑：
"老臣这就去准备犒军物资。"
刘协满意地点头：
"既如此，奉先即刻点兵，明日启程。"
吕布恭敬行礼:
“是。”
随即在刘协示意下退出殿内。
少年天子的目光随即转向钟沉。
"子期可有要准备的？"
钟沉拱手：
"臣随时可以出发。"
刘协忽然失笑：
"子期啊子期，你当真不知为臣之道？"
他微微前倾身子，压低声音道：
"朕既留你在长安，你大可学着其他臣子，讨要些赏赐。"
钟沉眨了眨眼，故作茫然：
"臣愚钝，不知陛下所指......"
刘协摇头轻笑，丝毫不掩饰对钟沉的欣赏：
"你啊你啊，朕算是明白先皇托梦为何独独点你了，当真是一门心思在大汉复兴上，忘了自己了！"
他转向王允:
"司徒，从军中拨三百轻骑归子期暂管。"
王允看了眼钟沉，嘴角微微勾起，在他心中钟沉己经是他派系的人了，于是毫不犹豫道：
"老臣遵旨。"
"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钟沉郑重行礼。
“既然要出征，子期定然是要有自己的部队，奉先统兵虽强，但子期的奇兵定会在此战派上不小作用。”
刘协满意地点头，这般他也好找理由加强自己人——钟沉在他眼里当然也是亲得不行的自己人。
"子期好好表现，待凯旋之日，朕必加官进爵。"
少年天子特意在"加官进爵"西字上加重语气，显然是在暗示什么。
钟沉满脸感激:
“臣必将竭尽全力，不负陛下厚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