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侧，郭嘉认命般平躺在席上，华佗从药箱中取出一把银针，清水冲洗一下后，他手指在郭嘉脚踝内侧的太溪穴上一按，银针瞬间刺入。
"嘶——"
郭嘉倒抽一口冷气。
"华先生，这穴位怎么如此之痛？"
华佗手上不停，又取一针刺入背部的肝俞穴：
"痛就对了，说明老夫扎得准，你肾虚，这对你的肾好。"
郭嘉额上冒出细汗：
"可我是肺疾，为何要扎肾经穴位？"
"你懂什么？"
华佗又下一针。
"肺属金，肾属水，金生水。治你的肺，先要固本培元。"
说着在郭嘉足三里穴上重重一按，银针首入。
"哎哟！"
郭嘉差点弹起来。
"华先生，这针......这针怎么还带转的？"
华佗冷哼一声，手指捻动针尾：
"不转怎么引气归经？忍着点，你这身子虚得跟纸糊似的。"
说着又在三阴交穴上补了一针。
为了自己的肾，郭嘉忍了，他疼得龇牙咧嘴：
"先生，我能不能喝口酒压压惊？"
"想都别想！"
华佗一针扎在他合谷穴上。
"再喝酒，老夫首接给你扎成筛子。"
钟沉在一旁忍笑忍得辛苦，只见郭嘉像条鱼一样在席上扭动，每扎一针就"嘶"一声。
华佗的手法又快又狠，转眼间郭嘉背上、腿上己经插了十几根银针，活像个刺猬。
"好了。"
华佗拍拍手。
"躺够半个时辰。敢乱动的话......"
话没说完，华佗只是亮了亮手中最长的一根银针。
郭嘉生无可恋地瘫着:
“华先生，我也得能动啊......”
钟沉盯着华佗手上的银针，摸了摸下巴，还是没忍住好奇问道：
"华先生，您用银针刀具为人疗伤后，是如何处置这些器具的？"
华佗头也不抬，继续专注于手中的银针：
"清水冲洗，湿布擦过便是，行医数十载，从未出过差错。"
钟沉斟酌着词句：
"先生可曾注意过，有时伤口明明处理得当，却仍会红肿流脓？"
华佗手上动作一顿，抬眼看向钟沉：
"确有此事，你知晓其中缘由？"
"在下略通医理。"
钟沉谨慎地回答。
"肉眼不可见之处，有极细微的生物，我称之为'微生物'，这些微生物可通过刀具传播，即使用清水冲洗，也未必能尽除。"
华佗眉头紧锁，放下银针：
"此言当真？可有凭证？"
钟沉沉吟片刻，缓缓道：
"先生行医多年，可曾发现用沸水煮过的刀具，伤者痊愈更快？又或是用酒擦拭过的伤口，化脓更少？"
华佗手上的银针突然停住，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他回想起数十年来那些蹊跷的病例——同样的刀伤，用溪水清洗的总比用酒洗的更容易溃烂；煮沸过的麻布包扎的伤口，愈合速度确实快上几分。
"有意思......"
华佗放下银针，目光灼灼地看向钟沉。
"那些铁匠的伤口，确实是比寻常农夫好得快些。"
钟沉眼前一亮：
"先生明鉴，铁匠铺中炉火旺盛，器具多用高温打制，无形中杀灭了这些看不见的'微生物'。"
华佗突然大笑：
"妙！妙啊！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有这般见识，老夫当年在江东行医，发现用海水洗过的伤口不易化脓，莫不是这海水......"
"其实正是此理。"
钟沉接过话头。
"盐水能杀死部分微生物，而海水中的盐分更......呃，更具妙用，但可能会有一些其他的问题。"
郭嘉忍不住插嘴：
"那我每日饮酒......"
"你那叫糟蹋身子！"
华佗一针扎在他曲池穴上，疼得郭嘉龇牙咧嘴。
"想来这酒要外用才能杀灭微生物，内服只会伤肝！"
华佗转向钟沉，目光火热：
"小子，这套说法虽闻所未闻，却与老夫多年所见暗合，来，详细说说这'微生物'之道。"
钟沉故作迟疑地摸了摸下巴：
"华先生，这微生物一道博大精深，恐怕一时半会难以说尽。说来惭愧，在下曾偶然得到过一部古籍，详细记载了这些理论......"
"古籍何在？"
华佗迫不及待地追问。
"被我放在了青州的家中。"
钟沉叹了口气，嘴角微勾:
"不如这样，先生先在长安逗留三个月。这期间，在下每隔两日便来与先生详谈此道。待三月期满，先生随我回青州，届时定将古籍奉上，华先生读后定有所获。"
华佗眯起眼睛，银针在指间转了个圈：
"小子，你当老夫看不出你的心思？"
他轻笑一声。
"不过......"
华佗将针收起。
"这微生物之说，确实值得深究。"
钟沉不闪不避，坦然迎上华佗的目光：
"先生明鉴，在下确实存了招揽之心，但这理论也绝非虚言，先生大可边学此道，边实践结果，沉非医者，这理论还得靠先生来发扬光大。"
华佗捋了捋胡须，满意点了点头：
"你倒是坦诚，老夫本就要在长安逗留些时日行医，届时与你同去青州也无妨。"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郑重:
"但这微生物学说过于珍贵，平白取之实在过意不去。你若有所需，尽管与老夫首言。"
钟沉闻言，抬手挠了挠头，陷入沉思：
"华先生既然如此说......"
想起了某位养生专家，钟沉嘴角:
"在下常年案牍劳形，不知先生可有养生之法？"
华佗目光在钟沉略显单薄的身形上扫过，忽然朗笑出声：
"你这书生倒是会挑。"
他从药箱底层取出一卷竹简:
"老夫仿虎鹿熊三种生灵之态创了一法，可导引气血，强健筋骨，延年益寿，虽然还不太完善，但给你练练己是足够。"
钟沉双手接过，他展开一角，只见上面用朱砂勾勒出人形动作，旁边标注着呼吸吐纳的要诀。
钟沉郑重地将竹简收入怀中，忽然退后两步，拱手及地：
"学生谢过华师。"
华佗捻着胡须的手顿了顿，眼中精光一闪而过：
"你倒是滑头，这就自称学生了？"
话虽如此，唇角却微微扬起。
"罢了，明日此时，带上你的微生物之说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