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坠的过程像掉进浓稠的沥青,潮湿的岩壁擦过脸颊,火辣辣地疼。阿雾的机械羽翼划破黑暗,在千钧一发之际勾住我的腰带,金属摩擦声刺耳得让人牙酸。“抓紧!”她的声音混着齿轮转动的轰鸣,义眼投射出的蓝光里,我看见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中有无数发光的丝线,像极了巨型蜘蛛的网。
“左边有凸起!”阿璃的滑板擦着我的脚底掠过,激光笔在岩壁上划出警示线,“别碰到那些绿色苔藓!我的传感器显示它们在吞噬有机物!”她咬碎嘴里的棒棒糖,糖渣混着血沫吐出——不知何时,她的嘴角己经裂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泛着蓝光的机械骨骼。
老齿轮的拐杖狠狠插进岩壁,齿轮状的杖头喷出蒸汽减缓下坠速度。他剧烈咳嗽着,吐出的不是痰液,而是带着金属碎屑的黑色蜡油:“规则在进化...这些陷阱的关联性...”他的话被小悠突然的尖叫打断。独眼女孩死死抱住相册,她新换的玻璃假眼突然蒙上一层水雾,相册里滑出的老照片正在扭曲变形,原本的矿工们脸上长出了蜡烛状的瘤子。
终于落地时,地面传来空洞的回响。我的蜡烛照亮西周,这里像是个巨大的囚笼,石壁上刻满密密麻麻的规则:“在这里,光就是罪证”“熄灭的矿灯是活物的眼睛”“听到刮擦声时,必须将蜡烛贴近胸口”。最诡异的是岩壁上悬挂的数百个矿灯,灯罩内漂浮着半透明的人脸,他们的嘴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检测到高强度数据波动。”阿雾的机械手指按在岩壁上,义眼红光暴涨,“这些规则不是自然形成的,有人在实时修改!”她话音未落,所有矿灯突然同时亮起,惨白的光线中,无数裹着矿渣的手臂从墙壁伸出,指甲缝里燃烧的蜡烛芯滴着滚烫的蜡油。
“别用蜡烛!”小悠突然将相册挡在我面前,胶片哗啦啦翻动,其中一张画面里,初代烛芯正是因为用蜡烛照亮而被那些手臂拖进岩壁。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用我的玻璃眼!它能在黑暗中看见热成像!”说着,她硬生生抠出假眼,眼球在她掌心发出幽幽的蓝光,映出地面蜿蜒的红色轨迹——那是某种生物爬行留下的痕迹。
阿璃己经甩出炸弹,机械义肢喷出的火焰将逼近的手臂烧得滋滋作响。她的滑板突然发出警报:“地下深处有巨型磁场!我们的装备撑不了多久!”老齿轮却突然安静下来,他的机械耳贴紧地面,齿轮状的拐杖开始疯狂旋转:“下面...有心跳声,像成千上万根蜡烛同时燃烧!”
就在这时,岩壁上的规则文字开始流淌,重新组合成新的警告:“找到守烛人,献上未融化的蜡烛,否则永远成为灯油”。矿灯里的人脸突然齐声尖叫,声波震得我耳膜生疼。阿雾猛地扯开防毒面具,露出半张机械半张血肉的脸,她的机械义眼突然投射出全息地图,标记出三条通往地下三层的路线,每条路线旁都画着不同的死亡符号。
“走中间那条。”我握紧蜡烛,火苗在剧烈摇晃中始终保持明亮,“之前小悠胶片里的初代烛芯,在同样的抉择中选了左边,结果...”我没说完,因为地面突然裂开,无数发光的矿石喷涌而出。那些矿石内部,竟封印着雾镇中遇到的所有“怪物”——孤儿院的独眼女孩、广播站的守频者,还有戴白手套男人数据化前的模样。
阿璃的炸弹再次爆炸,却只炸出更多矿石。她的机械义肢开始冒烟:“这些矿石在吸收能量!我们得...”她的话被老齿轮的怒吼打断。驼背男人扯开毛衣,露出胸口嵌入的矿石探测器,上面的指针己经转到极限:“是核心!这些矿石是雾镇新核心的外层防御!”
黑暗中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越来越近。小悠颤抖着将玻璃眼按回眼眶,相册里最新一页突然浮现出血字:“守烛人不是一个人,是...” 我的蜡烛突然爆出火星,照亮岩壁上巨大的浮雕——那是个由无数蜡烛组成的巨人,它的心脏位置,赫然是初代烛芯的脸。而在我们身后,来时的路己经被矿石彻底封死,新的规则在岩壁上燃烧:“矿工们,开始你们的终局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