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明:本章内容纯属胡编,以防有人不看作者的话所以我写在文首了。不要问我为什么胡编这个,我姓皮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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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萧昭宸的突然发难,打了世家一个措手不及。没人敢顶着身败名裂的风险在大朝上上跟他对垒,当天没驳倒他,第二天审核官员的诏书就分发了出去。
世家自然不是就此认输了,朝堂上不过是开战的号角,真正的战场可不在这。
如今朝堂上,身居高位者大都是曾经跟着梁皇从镇北王一路杀出来的旧臣,对梁皇称得上忠心耿耿。其中虽有世族,也大都只是二三流甚至末流,唯独楚家称得上源远流长的望族。只是从那位朝堂上与太子一唱一和的楚家嫡孙身上,也能看出楚家是完全站在皇族这边的。
只是世家位高权重者虽少,但他们势力真正根深蒂固的位置,却是大梁的中层官员。
除六部的侍郎外,中层主要指各地的刺史、县令,在当今大梁的整个治理体系中相当重要,上承朝廷之命,下应百姓之求,其治绩直接关乎社稷之稳固,民生之安乐。
若其能勤政爱民,公正廉洁,则政通人和,百姓乐业,国家得以富强。
反之,若其贪赃枉法,暴虐无道,则地方动荡,百姓流离,国将不国。
这也是世家不可轻动的原因,千里之堤尚且溃于蚁穴,更何况于大梁而言如大厦之梁柱的中层官员呢?
自上次大朝后,各地就陆陆续续地传来了当地官员挂冠归去的消息,有些责任心做事讲规矩的,还会先向朝廷递辞表,等待接替之人来交接工作。
然而大部分都是昨天还在,第二天就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方官印一件官服,还有一两句嘲讽意味十足的酸诗。
萧昭宸早有所料,将他筹备多年的人才依次放出去,补上这些位置。
他十三岁那年,第一次听太傅讲前朝的历史。
说到宦官祸国之时,太傅痛心疾首,涕泪横流,将过错归于当时的皇帝荒淫无道,近小人,远贤臣。
可萧昭宸,他看到了一个走投无路的帝皇在饮鸩解渴,世家无孔不入地渗透进他的皇朝。他的后妃来自世家,他的臣子来自世家,他的军队来自世家,除了他身边侍奉的阉人,他找不出第二条出路。
而最后将他勒死在床榻上的宫女,也来自世家。
这位太傅是当世学问做得比较好的大儒,这种人多少与世家有些联系,萧昭宸没将自已此刻惊涛骇浪的内心表现出来,装出了太傅期待的叹惋模样,情真意切地保证自已未来一定做个明君。
那之后萧昭宸用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来思考怎么为大梁除去世家这个心腹之患,他没有太多能求救的人,更多的还是自已去翻书。
当他抽丝剥茧地将世家的发展史从皇朝起起落落的历史中分离出来,他终于看清了这个庞然大物的触角包裹下的东西。
是教育。
无知之人,经一年之教,可治一乡;勤勉之士,历三年之学,能理一县;智者,穷十年之功,足以安一郡;贤者,累五十年之积,方得治一国。
世家无法保证自已每一代都有贤者和智者,但当知识唯一的传播途径被他们牢牢捏在手里时,乡野间的贤者智者就终生都不会有出头之日,纵有鸿鹄之志,也只能最终泯然于众人。
想要打碎世家立身的根基,其实办法就写在世家奉若珍宝的书简里。
圣人言,有教无类。
要普及教育,势必要将书简的价格降下来,一旦普及廉价的书简,势必会迎来世家的反扑。
萧昭宸不知道怎么降低书简的价格,但是他知道世家会怎么反扑。
他带着自已的策论去找梁皇,父子二人彻夜长谈。那天以后,梁皇逐渐让他接触朝堂公务,也是那天以后,梁皇将怡红院的指挥权分给了萧昭宸。
萧昭宸于是四处搜寻人才,他找那些落败寒门没有一点尊严受尽折辱的,找那些无名庶族田产被侵吞家人被打杀的,甚至找贱籍,找奴籍,找一切受尽苦难,眼中还有一点未熄怒火的十三四岁的孩子。
怡红院的暗卫将他们从全国各地搜罗进城外的小院关起来,编的也好,真的也好,让他们坚信自已跟世族有仇,并不断加深他们对世族的仇恨,让他们相信世族就是这个世界上一切悲惨的源头。
然后按照天资分作不同等级,给他们最合适的教育。
整个流程基本跟怡红院培养暗卫的方法相差无几,如今已过了八年,萧昭宸攒下来的人不算多。
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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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了,外面如何因一纸官员考核的诏书烈火亨油且不说,东宫倒是四平八稳,岁月静好。
唔,其实也不是很静。
楚回这具身体,每到换季就咳得厉害,尤其是秋季。既不能见风,也不能待在空气不流通的地方,哪怕尽心尽力地护着,也会突然就喉头一痒,咳个不停。
萧昭宸请太医看过许多次,开了各种药也不见好,今年又从外面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找出来一个游方大夫。那看着很是仙风道骨的大夫比起医生更像法师,乱七八糟地搞了一通最后开了个土方子。
据他所说楚回这是肺里有火气,需要拿东西把火吊出来。可以拿昆仑冷玉炮制成药玉,每晚睡前置于喉口,醒来后咳嗽的症状就能有所缓解。
楚回不是很信,萧昭宸倒是很信服,在一旁点头的样子让楚回想起以前那些会被保健品骗到的大爷。
过了三日,萧昭宸就拿着装了药玉的锦盒来到楚回的寝房。
——没错,他现在住在东宫。本来是不该的,但是他不帮萧昭宸的话,这位勤勉的太子殿下会一直处理公务到寅时(三点),短暂地休息一下第二天卯时(五点)又英姿勃发地处理新的公务。
每天都是这种工作强度的话,楚回觉得原主看破红尘也不是不能理解。
总之让这位太子太闲的后果就是这样,他屏退了左右,手里捏了根手掌长的东西走近楚回,烛火昏黄摇曳,模糊了他的表情,整个氛围让楚回很想喊一声你不要过来啊。
“殿咳咳、殿下,臣不觉得咳咳、在这个时间出咳、出现在臣下寝房内,是咳咳、君子所为。”
楚回将锦被往上提了提,有些艰难地说完了这句话。
“伯瑜这是什么话,”萧昭宸走到他床前,烛火照亮了那张俊朗的脸,其上温润包容的笑意像是个再贴心不过的兄长。“你我兄弟相称,亲如家人,这几日伯瑜咳喘不止,为兄自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莫要讳疾忌医了,”萧昭宸抬起楚回的下巴,“来张嘴,啊——”
楚回挣扎这往后靠,“咳——那找医、咳咳、医师或是宫娥——”
“别急,别急,”萧昭宸心平气和地安抚他,掌心却牢牢卡着他的下巴,“医师说治疗时伯瑜的状态恐不太雅观,为兄知伯瑜面薄,自然不会借旁人之手。”
他作势退开,“若是伯瑜实在不愿为兄帮忙,为兄就去叫个宫娥来。”
“等咳咳、等一下——”楚回抓住他袖口,雪白的脸上漫开病态的潮红,眉头纠结地蹙起,“非、咳、非做不可?”
萧昭宸不说话,看着楚回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胡闹的孩子。
楚回只有在很小的时候,在他已经模糊的记忆里见过奶奶这样看过他,此时一对上萧昭宸的眼神,就莫名有些不好意思。
好像真的是他在闹脾气似的。
他踌躇了一下,乖乖将下巴搭在萧昭宸的掌心,冲他张开嘴。
他唇色很淡,口腔里却是湿红一片,雪白的牙齿裹着晶亮,如同剔透的云母,红舌柔柔地缩在下颌,露出深处红肿的喉口。
“乖孩子。”萧昭宸轻而缓的夸了一句,尾音暧昧地黏连在一起,将手中药玉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
那是一个很类似玉如意的东西,通体雪白的冷玉被打磨出柔软的弧度,完美地贴合人体口腔,最前方是一个圆润的下弯,刚刚好卡进喉口。
只是楚回的喉咙咳得有些肿了,一碰到就瑟瑟地收缩,萧昭宸试了三次才将药玉严丝合缝地放进去。
收手时,楚回眼中已是一片水光潋滟,稠密的眼睫上也挂了泪,随着萧昭宸的停手颤颤地抬起,那点泪意就化作水雾,消散不见了。
仿佛一场碎掉的梦。
“疼吗?”萧昭宸柔声问他。
楚回幅度很小的摇摇头。
其实不是很舒服,但也不到疼的地步。冷玉的温度并不冰冷,更类似于晾凉的白水。上面有一股很浓的草药味,玉柄压着舌面,不算很浓烈的苦涩漫延口腔。
玉柄留了一小截在外面,因为无法闭紧嘴,很快就有涎水从唇边漏了出来。
确实不是很雅观。
萧昭宸用指腹为他拭去水迹,比划了一下露出来的部分,大约有半指的长度。
“真浅。”
他喟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