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在与九部联军的厮杀中,雅尔哈齐竟有了一个重大发现,他发现,扎西容若和扎西尔依这对姐弟,原来竟是一对刀马弓箭娴熟的老手。
之所以说是重大发现,还是因为,在他们跟随自已的四五年间,从没有发现他们动过马匹和弓箭刀枪,结果不上战场厮杀不知道,这一上战场厮杀,雅尔哈赤才突然发现,姐弟俩不但弓箭刀马娴熟,其勇猛程度更不亚于额亦都哥哥。
事情的起因,还是这次与九部联军决战。按大哥努尔哈赤的意思,为保证每位首领的安全,临出发前,要求每一位首领身边,至少要配备两名近身侍卫。可以在三千甲兵中随便挑选。
舒尔哈齐、穆尔哈齐、额亦都、安费杨古、费英东、何合里和姜洛,尽管都是能征敢战之人,但他们还是按努尔哈赤的要求,每人都在军中挑选了两名身手极佳之人,作为贴身侍卫。
因为此时的姜洛,早已是步兵中的头领。所以,努尔哈赤便干脆从甲兵中挑选了十一名身手极好的随身侍卫。
当然,此时努尔哈赤身边其实也早有了一名近身侍卫。那就是十三岁上,跟随父亲扈喇虎归顺努尔哈赤,身手最好也最努尔哈赤受宠爱的英俊少年扈尔汉了。
雅尔哈齐呢,因为一向喜欢独来独往,身边本不想要侍卫。但努尔哈赤格外要求他必须有。雅尔哈齐无奈,便随便将扎海姐弟俩带在了身边。
雅尔哈齐的意思,行军中,让他们为自已烧烧茶水,洗洗衣服。待厮杀一起,便让他们跟攻城手们在一起,危险自是小些。
所以,配给他们的只有锦甲、弓箭和长刀,并没有象雅尔哈齐甚至其他首领的侍卫那样配铁盔铁甲。
可令他万没想到的是,后来由于叶赫布寨的马被树桩绊倒,武谈抢步上前将其杀死之后,战局突然出现变化,努尔哈赤抓住战机,让大家全线出动,追杀九部联军。
这时,同样隐藏在一处险峻处的雅尔哈齐,听到命令,自是不敢耽搁,催马率队直朝山下而来。
因为战事突变,他竟来不及安置这一对姐弟。而往山下冲的过程中,见姐弟俩仍紧紧跟随在自已左右,一步不落,又不禁有些后悔。但后悔中,又突然想起,当年与大哥努尔哈赤,三哥舒尔哈齐一起在李成梁军营中的情形。
那时,他十一岁。三哥舒尔哈齐也只有十二岁,大哥努尔哈赤十五岁。每次冒死冲杀,他与三哥舒尔哈齐都一左一右紧紧跟随在大哥努尔哈赤左右。当然,与其说,是他们想保护大哥,倒不如说大哥在冒死向前冲杀的同时,也一左一右照着他这两个小弟。
所以,不能不说,在当时,多少次冒死冲杀,多少次死里逃生都赖于大哥的照顾。
最后一次,也正因为自已连中三箭,大哥感到自已没有尽到保护小弟的责任,这才最终决定冒死逃离李成梁的军营,回到那个他永远都不想回来的赫图阿拉。
这时,见姐弟俩紧随自已左右,一时间,也临时决定,准备像当年大哥努尔哈赤保护他与三哥一样,保护好这对姐弟。
可谁知,待冲到山下,正式厮杀来,却见这对姐弟在自已左右,竟如同一对猛虎,挥刀如风,眨眼就杀死杀伤四五名联军。久经杀场的雅尔哈齐见了,自是暗吃一惊。紧接着,又是一阵兴奋。
一场大战下来,就见这对姐弟的厮杀功夫,不但不次于自已。其勇猛程度更是不逊于额亦都。
也是直到回到费阿拉城,雅尔哈赤也才知道,原来哲陈部的洞城男女族人,两岁上就开始被绑在马上学骑马,五岁上开始学刀术,六岁上开始练弓箭,七岁上就开始跟随大人进山捕猎和练习厮杀。祖祖辈辈都是这样,其目的就是为更好保卫他们这座洞城。
所以,当年,攻打洞城之所以异常艰难,城中男女族人之所以异常勇猛,一个个最终宁愿战死在城墙之上,也不愿投降,原因怕也在此。
也正因为以上种种。一时间,雅尔哈齐与这对姐弟的关系越发变得更加紧密起来。
这一日午后,姐弟俩在雅尔哈齐房里,与雅尔哈齐谈论射箭。因为古勒山大战,姐弟俩表现勇猛异常,雅尔哈齐心中高兴的同时,其实心中多少也有些不服。
很快,姐弟俩说到兴致处,又要拉着雅尔哈齐去训练场去比箭法。雅尔哈齐却摇手。
雅尔哈齐摇手,并不是他不想比,或担心比不过他们。而是不想去训练场比。
所以,就见他摇罢手,便道:“要比,明日一早就去关门山上去围猎,到时看谁射到的野兽多,自然就是谁的箭法最好了!”
姐弟一听,更加高兴。
但高兴罢,扎海尔依却又犹豫道:“主子的马是万里挑一的好马,跑得快。我和姐姐自是不会有主子这样的马,这明显就吃着大亏!”
雅尔哈齐听了,便一拍桌子道:“你们尽管到马场去挑三匹一样的马来,再挑三副一样的弓箭,这样总行了吧?”
扎海尔依一听,也不客气,当下出屋就直奔了马场,也很快挑了三匹最好的马来,且又都是一色的白马,随后,又去领了三副一样的弓箭回来。
这件事,自是很快被负责马场、器械、兵器和盔甲事务的安费杨古知道了。他知道,平日里,雅尔哈齐除了看书,写字很少出门,此时,突然有兴致要与两个近身奴才去捕猎,比赛箭法。觉得新鲜,便将此事说给了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一听,心中也是一动。他马上让贴身侍卫去传话给雅尔哈赤,说明日一早,他也想带一些近侍跟他一起去。
雅尔哈赤听了,不禁摇头一笑。他清楚,大哥打猎是假,怕是准备与他讨论一些问题才是真。
果然,第二日一大早,当雅尔哈赤带了扎西容若和扎海尔依,各骑一匹白马直奔大哥住处时,就见大哥努尔哈赤早带了十二名近侍和二十名甲兵等在那里了。
努尔哈赤见雅尔哈齐三人过来,便看了看他们身后道:“刚才我还想,小弟打猎会不会带上食物。现在见了,果然没带!”
雅尔哈齐:“从前跟大哥去打猎,大哥就常说,出门打猎的人若让自已饿了肚子,那就不能称其为猎人了!”
努尔哈赤听了,便是一笑。
因为三匹白马,是扎海尔依从两万多匹良马中挑选出来的良马,所以,小跑起来,脚力极快。努尔哈赤和十二名近侍的坐骑自不必说,也都是良马中的良马,都不相上下。而二十名甲兵的马就不行,只有不断催马,才能紧紧跟上。
这时候,努尔哈赤与雅尔哈齐就并排行在最前面。努尔哈赤的右侧便是扈尔汉,雅尔哈齐的左侧则是扎海容若。因为此时扎海容若也穿着锦甲,表面上,也看不出她的女性特征。
此时,就听努尔哈赤问道:“小弟如何就突然想起打猎了?”
雅尔哈齐答:“扎西容若和扎海尔依都说自已弓箭好,要与我比试。我觉得在训练场比出的胜负不够真实,就想以打猎的方式与他们比试一番?”
努尔哈赤听罢点头道:“小弟这个想法极好。训练场的练习,与真刀实枪去厮杀还有很大距离。听小弟如此说,我倒想咱们的兵士也应该时常拉出来围猎一番才对!”
雅尔哈齐听了,点头。
这时,努尔哈赤扭头,仿佛突然注意到了雅尔哈齐一侧的扎海容若似的突然问道:“你旁边的那位,就是哲陈部的扎海容若?”
雅尔哈齐便再次点头。
扎海容若听努尔哈赤问自已,也急忙冲努尔哈赤点头。
就听努尔哈赤又问:“多大了?”
扎海容若大方答:“十八岁!”
就见努尔哈赤听了,便微微点头道:“如果我没记错,你应该侍候我雅尔哈齐弟弟五年吧?”
扎海容若也再次点头,又说一声:“是!”
努尔哈赤便看看雅尔哈齐,想说什么,又突然住口。
再往前行过一段,便远远望见关门山。
关门山虽高,但山势平缓。沿山坡催马而上,不到半山腰,又见一片很大的平整山地,长满杂草,许多野兽便经常出没在这里。
从前,努尔哈赤、舒尔哈齐和雅尔哈齐兄弟三人就经常到这里打猎,对这一带自是再熟悉不过。
到达平整山地时,太阳也刚刚升到与半山腰一般高的位置。在红彤彤的光线中,让本来血红的一片更加血红。
很快,二十名穿锦甲的甲兵便分散开来,踏着杂草,开始轰藏在杂草中的各种动物,边往前行,边大声地喊叫着。
很快,就有十一只野兔被惊起,朝前奔跑。
雅尔哈齐见了,本来要大哥先来。不想,努尔哈赤却先:“小弟,你和两个奴才先比试。待惊起更大野兽,我再动手!”
雅尔哈齐一听,也不好再说别的,快速看扎海西容若和扎海尔依一眼道:“走,那我们就先比!”
说着,两只脚后跟也猛磕一下马肚,坐下白马便箭一般朝前冲去。
惊起的野兔自是跑得飞快,容不得大家半点功夫。
所以,就见雅尔哈齐马朝前冲的同时,背在背上的弓箭也瞬间抓在了自已手中。紧接着,就见他俯下身去,连射三箭。其中三只奔跑的野兔眨眼便被射中肚腹,当下扎进草丛,一动不动。
也就在雅尔哈齐催马前冲的同时,就见扎西容若和扎海尔依姐弟俩也同时一左一右朝两边绕去。在绕开来的同时,也同时举弓搭射,侧着身子直奔跑着的兔子连射三箭。当下又有六只免子中箭,先后栽进草丛中,一动不动。
此时,还有两只野免在没命奔跑,跳跃也是时高时低,应该是富有经验的一对老兔,当然,也可能是刚刚被射死的群免的父母都说不定。
雅尔哈齐又是先射出两箭,并没有射中。紧接着,扎海依尔也射出两箭,同样没有射中。
此时就见扎海容若先是催马,让马再次加快速度。然后一个起身,身子竟站到了马背上。在站上马背的同时,就见她也同时拉弓射箭。同样是两箭射出,却是先后恰好射中了两只免子的脖颈。
大家见了,都不由喊起好了。就连努尔哈赤也不由喊了一声“好!”
不过,此时大家并没有注意到,人群中也早有一人开始不服起来。
接下来,二十名甲兵仍是散开着继续喊叫着往前走。也是很快,又见两只黑狐从一棵矮树后露了露头,又是眨眼不见了。
可也就在大家疑惑的一刹那,就见努尔哈赤身旁也快速冲出一匹黑缎子般的高头大马来。再看马上之人,又不断催动黑马如离弦之箭一般,直朝黑狐露头的地方而去。
在马匹飞奔的同时,就见马上之人也半个身子同时悬在了黑马的一侧,手中长弓拉开,竟同时搭着两箭。
待黑马奔到距黑狐出现的那棵矮树还有三丈远时,就见此人又突然起身,在身子跃过马背的一刹那,手中两只箭也同时射出。只听得对面草丛中两声小孩子一般的惨叫声。再看那两只黑狐,竟已双双中箭。
大家见了,更是一片叫好之声。
雅尔哈齐见了,自是知道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最受自已宠爱的养子扈尔汉。
此时再看,就见扈尔汉也就十七八岁年纪,白净面皮,细高身量,英俊无比。大家见扈尔汉一弓同时射出两箭,又两箭同时射中银狐,不由都惊叹道:好箭法!”
长话短说,一天下来,除了野兔、黑狐外,还猎到了两头野猪和十几只狼。其中,两头野猪自是努尔哈赤射死。那些狼又是由扎西容若、扎海尔依和努尔哈赤的其他近身侍卫射死。
而雅尔哈齐之所以没再出手,是因为见了扈尔汉等人的参与,他又突然没有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