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代善的礼物

雅尔哈齐自是清楚,那一次,从抚顺城俘获的汉人读书人并不少,至少有二十余个。

但这些读书人都被划到了哪个旗为奴,因为当时雅尔哈齐一心一意都在滞留于抚顺城中的商人身上,对此并不清楚,也并未关心。

此时,听说范文程就是当时被俘的读书人之一,且先祖还是大名鼎鼎的范仲淹,心中便多了一份惊喜。

因为雅尔哈齐再清楚不过,在历史上,这个范氏家族,可谓是人才辈出。范仲淹不但是一位历史大人物。在范氏先祖中,再往前数,唐时宰相范履冰,战国时期范蠡也都属著名人物。

当然,他最崇拜的还当属范仲淹。

刹那间,雅尔哈齐对眼前这个年轻人便又多了一份亲近感。于是,又禁不住问道:“你今年多大?”

范文程:“二十二岁!”

雅尔哈齐听了,便又仔细端起眼前这个年轻人,端详片刻,想想,又道:“既然是范仲淹后人,我倒要问你,你这位祖先有一篇著名文章,一首被后人所推崇,你可知是哪一篇?”

范仲淹听了,轻轻点头道:“岳阳楼记!”

说罢,又毫不迟疑朗朗道:“庆历西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废具兴。乃重修岳阳楼,增其旧制,刻唐贤今人诗赋于其上。属予作文以记之。

予观夫巴陵胜状,在洞庭一湖。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此则岳阳楼之大观也1,前人之述备矣。然则北通巫峡,南极潇湘,迁客骚人,多会于此,览物之情,得无异乎?

若夫淫雨霏霏,连月不开,阴风怒号,浊浪排空;日星隐曜,山岳潜形;商旅不行,樯倾楫摧;薄暮冥冥,虎啸猿啼。登斯楼也,则有去国怀乡,忧谗畏讥,满目萧然,感极而悲者矣。

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沙鸥翔集,锦鳞游泳;岸芷汀兰,郁郁青青。而或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渔歌互答,此乐何极!登斯楼也,则有心旷神怡,宠辱偕忘,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

嗟夫!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噫!微斯人,吾谁与归?

时六年九月十五日。”

范文程满脸严肃,字正腔圆,就连岳讬在一侧听罢,也是不由怔住,用很异样的目光望向范文程。

雅尔哈齐听罢,一时间,内心也不由汹涌澎湃,问道:“你在金国,可否也想有你先祖那样的志向和抱负?”

范文程听了,重重点头道:“范家后人,都始终以先祖为榜样,人生在世上,当心系天下。以干一番伟业为最高理想!”

雅尔哈齐听了,就不由抚掌先叫了一声“好”,然后,又突然问道:“可怕死?”

范文成则挺胸抬头道:“头掉下,也不过碗大一个疤瘌,范文程不怕!”

雅尔哈齐听罢,又不由再次喊了一声:“好!”

喊罢,又道:“你可以起来了!”

范文程:“奴才不敢起!”

一旁的岳讬听了,又急忙道:“我西爷爷让你起,你只管起来就是了,哪儿那么多废话!”

说着,又挥动起马鞭道:“你是不是还想找打!”

雅尔哈齐见了,挥手制止,但刚想说话训斥。代善在后院显然听到了前院动静(也许是有人报告了他),就见他匆匆从后院走出,见到雅尔哈齐,首先极恭敬地喊了一声:“西叔!”

雅尔哈齐便看向他道:“代善,你可知随便打骂奴才是什么惩罚?”

代善听了,便急忙点头道:“知道,知道,西叔。父汗多次强调,不许随便打骂奴才。我这就罚岳讬十两银子!”

说着,也一脸严肃地看向岳讬。岳讬见了,更是一脸不服。

代善:“怎么,不服,小心老子罚你十两金子。快去,拿银子交到旗部去!”

岳讬见代善如此说,便不敢再说别的,从身上摸出十两银子,便朝西侧的一间房子走去。

代善见岳讬走远,便再次看向雅尔哈齐同样极恭敬道:“西叔,快到后院喝碗茶,消消气去。等忙过这一阵,我非好好教训教训这个龟儿子不可,看把他惯的!”

雅尔哈齐听了,便摆摆手。

摆摆手,又看向刚刚站起身,身材同样高大的范文程,冲代善道:“这个年轻人,我想带走,有件事情想交派给他去做。不知你这里可离得开他!”

代善听了,便极豪爽道:“离得开,离得开。我这里有好几个年轻读书人。若这一个不够,西叔可再带一两个走也行!”

说着,就想冲一侧的屋中喊。

雅尔哈齐又摆手制止道:“这一个就足够了!”

说着,又再次问范文程道:“骑马没问题吧!”

范文程声音洪亮道:“父亲从小就让我们兄弟练习骑马,骑马没问题!”

雅尔哈齐便再次点头。随后冲紧随身后的札海尔依道:“你的马让他骑!”

说罢,也不再多话,朝外就走。

范文程在后面却客气道:“不可!不可!我跟着你们走!”

雅尔哈齐也不理他。

代善见雅尔哈齐朝外走,便又再次极恭敬道:“西叔还是到后院喝碗茶再走吧!”

雅尔哈齐摆手。

代善一见,又冲远远站在身后的一名亲兵道:“快,去后院,把那副护心软甲拿来,送给我西叔!”

那亲兵听了,二话不说,便飞一样朝后院跑。

此时,雅尔哈齐己走出院门。听代善如此说,心中便是一动,清楚代善要送自己礼物,自是别有用意。一时间,也猛然想起衮代曾经说过的话。于是,更是不理。

待出门后,又是翻身上马,催马就走。

不想,代善却是飞身上前,一把抱住了雅尔哈齐的马头道:“西叔略等一下,那亲兵马上就来!”

雅尔哈齐见了,便有些冷冷道:“西叔又不带兵打仗,要那东西又有何用。还是你带兵打仗时作护身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