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是谁？老地方又是哪？”
厉战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短信，手指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回复可能暴露行踪，不回复又怕错过关键线索——这就像是精心设计的死亡选择题。
指节刚要触碰屏幕，郑国强的短信突然弹出：
【射击场，现在。】
命令简短得令人不安。
地下射击场的通风系统嗡嗡作响，厉战眯起眼睛，尚未完全适应从明亮礼堂到昏暗靶场的转变。
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和枪油的味道，郑国强正在前方调试手枪，背影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魁梧。
“教官，”厉战收起手机，装作不经意地问，“你能再说说九安吗？”
郑国强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子弹哗啦啦撒了一地。
“谁又跟你提这个名字了？”
“叶灵的录音里提到的。”厉战走近两步，“说是什么‘初代宿主’……”
“闭嘴！”郑国强猛地转身，眼睛里的血丝像蛛网般密布，“在这里说这些，你是嫌命长？”
他警惕地扫视西周，从兜里掏出信号干扰器打开后，才继续道：“把录音给我。”
“连信号干扰器都随身带，这老狐狸到底藏了多少装备……”厉战心里腹诽，面色如常地递过手机。
郑国强听完，脸色越来越阴沉：“明天就去青山派出所，越远越好……”
“凭什么？”厉战攥紧拳头，“如果叶局长真有问题，我该留下来——”
“留下来送死？”郑国强冷笑，“你知道九安是什么人？他全名叫陈九安，二十年前叶局长从福利院带出来的养子，十五岁就能设计完美犯罪的天才。”
他凑近厉战，烟草和薄荷糖的气息喷在对方脸上，“也是第一个被‘系统’选中又抛弃的宿主。”
厉战如遭雷击。
系统光幕剧烈闪烁：
【警告！禁止讨论前任宿主！】
尖锐的警报声在脑中疯狂炸响，疼得他一个踉跄。
“这破系统……”他咬紧牙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是真打算要我的命？”
郑国强敏锐地注意到他的异常：“又来了？那种‘灵感闪现’？”
“你……你知道系统？”厉战冷汗首流。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郑国强走向靶场控制台，“过来，教你点保命的本事。”
随着按钮按下，靶场尽头降下三个仿真人形靶，每个都被绳子吊着脖子晃晃悠悠。
最右边的靶子胸前贴着照片——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警察，眉眼和郑国强有几分相似。
林小满说的没错，这应该就是老狐狸，那个牺牲在卧底行动中的侄子。
“我侄子。”郑国强声音沙哑，“十年前卧底行动，被毒贩吊死在仓库里。”
他举起手枪，“我赶到时，如果枪法够准，本可以打断绳子救他……”
枪声炸响，三发子弹精准切断三根吊绳。
人形靶齐齐砸落在地，郑国强的手稳得像磐石。
厉战突然意识到，那些传说中‘郑魔头深夜独自加练’的警局怪谈，原来都是在重复这个永远迟到的救赎。
“警察不是神，没法每次都救下人。”他卸下弹匣递给厉战，“但至少要保证，该杀的别放过，该救的……别失手。”
厉战接过枪，沉甸甸的质感让他想起前世临死前怀里的重量——那个没能救下来的小女孩。
第一发子弹脱靶，第二发擦着绳子边飞过。
“呼吸。”郑国强站到他身后，大手扶正他的肩膀，“吸气……屏住……放。”
第三发命中绳结，但人形靶只晃了晃没掉下来。
厉战咬牙连开五枪，首到弹匣打空，绳子才终于断裂。
原来做到真是件很难的事情。
“烂得可以。”郑国强哼了一声，却拿出盒新子弹，“继续练，练到能三枪内解决为止。”
“嘴硬心软的方式都这么特别。”厉战甩了甩僵硬的手，弹壳在脚边叮当作响，像在嘲笑他方才的狼狈，又像在见证某种传承的开始。
凌晨三点，当厉战终于能做到五发三中时，郑国强从兜里掏出个小布袋：“给你的。”
里面是枚弹壳，底部刻着“勿忘初心”——和之前信封里那枚一模一样。
“教官……”厉战翻看弹壳，“为什么对我特别关照？”
郑国强点燃今晚的第七根烟：“因为你眼里有东西。”
“什么东西？”
“死过一次的人才有的光。”郑国强吐了个烟圈，“我卧底那年见过一个老刑警，也是这种眼神。后来才知道，他心脏停跳过三分半钟，硬被医生按回来了。”
厉战心跳漏了一拍。
郑国强知道的远比表现出来的多。
系统光幕突然弹出：
【检测到传承意志，精准射击技能解锁】。
与以往不同，这次的信息带着淡淡的金色光晕。
这破系统又想干嘛？金色光晕美得可疑？
“明天我就不送你了。”郑国强掐灭烟头，“青山派出所的王所是我老战友，会照应你。记住三点：第一，每周三下午去邮局寄明信片报平安；第二，离叶灵远点；第三……”
他顿了顿，“如果遇到右耳缺一块的人，跑，别回头。”
“陈九安？”
郑国强没回答，反从枪柜底层取出把老式左轮：“拿着防身。子弹只有六发，省着用。”
厉战接过枪，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想起叶局长的文明杖。
他鬼使神差地问：“教官，你相信重生吗？”
射击场的灯突然闪烁几下，郑国强影子在墙上拉得老长。
“我只相信子弹和证据。”他走向门口，背影在灯光下显得异常疲惫，“但这个世界……确实有些科学解释不了的事。”
门关上前，他最后说了句：“活着回来，菜鸟。”
“那就用科学之外的方式活着回来。”厉战头顶的灯管闪了两下。
厉战独自站在靶场中央，着弹壳上的刻字。
手机突然震动，那条神秘短信又来了：
【11点己过，你失约了。下次见面记得带礼物——比如郑国强给你的枪。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