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号响起，厉战才从纠缠他整晚的梦中惊醒，梦中都是林小满追着他说“我知道你的秘密了”，整晚都是在你追我逃中度过。
他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机，点开林小满的对话框，眼睛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林小满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半天都没动。这女人到底知道些什么？
窗外的阳光透过宿舍的窗帘缝隙照进来，正好落在那盒创可贴上——这丫头到底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把东西放到他窗台上的？
“喂，发什么呆呢？”上铺的室友探下脑袋，“实习分配公布出来了，你不去看看？”
厉战这才回过神，起床抓起外套就往公告栏跑。
公告板前己经挤满了人，他踮起脚尖，找了很久，才在“社会实习分配表”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厉战——滨海市西城区城中村派出所。
“城中村？”身后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嘿，哥们你得罪谁了？那可是全市最有名的三不管地带，流动人口比本地人多三倍，治安乱得连外卖小哥都不敢晚上去。”
厉战转头，看见王二强那张圆脸。这个总爱傻笑的辅警学员正同情地看着他：“上个月就有个实习警员在那儿被捅了，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没事，我命硬。”厉战无所谓的耸耸肩，实则心里却犯嘀咕——该不会是郑国强这个老狐狸故意整他的吧？
正想着，手机嗡嗡震了几下。林小满发来张照片，是她的实习分配表：网警支队。后面跟着个得意的表情。
厉战撇撇嘴，回复道：【电脑还修不修了？】
【修！今晚七点，图书馆见。别忘了带螺丝刀】林小满秒回，【顺便告诉你郑魔头为什么对‘死人不会说话’反应那么大】
厉战盯着这条消息，手指微微发紧。他正想回信息追问，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准备一下，明天早上八点报到。”郑国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城中村派出所所长是我老战友，我打过招呼了。”
厉战一愣：“什么招呼？”
“让他往死里练你。”郑国强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对了，今晚加训取消。”
看着郑国强晃悠远去的背影，厉战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这老狐狸肯定没安好心！
他转身走向训练室，要尽快把身体练到最好状态，以便应对接下来的城中村实习。
厉战结束了一天的训练，六点五十来到图书馆，发现林小满还没有来。
这个点大家都在食堂吃饭，图书馆没有几个人，他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没等一会，林小满抱着笔记本电脑走进来，丸子头乱得像鸟窝，右手腕上数据线缠成的手镯叮当作响。
她首接把电脑拍在厉战桌上：“主板烧了，修好给你情报。”
“我又不是修电脑的…”厉战嘴上抱怨，手却老实的接过电脑。视网膜上蓝光闪过：
【微量痕迹学感知启动】
林小满拖过椅子反着坐，下巴搁在椅背上盯着他：“听说你分到城中村了？”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厉战头也不抬地拧开笔记本后盖，视网膜上蓝光再次闪过
【异常焊点标记为红色】
“废话，名单就是我帮忙录入的。”林小满得意地晃了晃脑袋，“那地方可精彩了，上个月刚端掉个赌窝，结果第二天又在隔壁楼开张。”
厉战检查着主板，突然发现有个电容明显鼓包了：“你这电脑是不是经常不关就塞包里？”
“要你管。”林小满翻了个白眼，“赶紧修，修好了告诉你郑魔头的秘密。”
提到郑国强，厉战的手顿了一下。教官听见那话的反常，他确实想知道原因。
“修好了。”厉战换好电容，合上后盖，按下电源键，屏幕应声亮起，“说吧，什么秘密？”
林小满神秘兮兮地凑过来：“郑魔头有个侄子，十年前死在卧底行动里。”
她压低声音，“听说他死前的最后一句话，和你那天说的一模一样。”
厉战后背一凉：“‘死人不会说话’？”
“猜对了！”林小满打了个响指，“所以他现在盯上你，不会真把你当成他侄子的转世灵童了吧？”
厉战差点被口水呛到。转世？某种意义上还真让她蒙对了…
“不过你也别太得意。”林小满突然变脸，一把抢过电脑，“郑魔头的特殊关注不一定是好事！”
厉战一脸生无可恋：“得意？我昨天差点死在暴雨里，现在全身都是伤。”
“你自求多福吧！”林小满摆摆手往外走，“去城中村的时候机灵点，别缺胳膊少腿的回来！”
门“砰”地关上，脚步声伴着数据线手镯的叮当声渐远，厉战挠挠头——这一个两个的都想干嘛？
··········
第二天早晨七点五十，厉重站在城中村派出所门口。
他己经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三层小楼的墙面上爬满了霉斑，门口停着的警车漆都掉了大半，一个胖警察正靠在车门上啃韭菜包子。
“新来的？”胖警察上下打量他，“我是王建立，城中村派出所所长，现在进去换衣服，五分钟后到我办公室报到。”
派出所里面看起来比外面更破。更衣室的锁是坏的，储物柜里塞着不知道哪个留下的臭袜子，内侧刻满歪扭的字迹——
「2019.7.16 王勇在此换岗」
「2023.11.2 李雷卒」
最下方还有一行新鲜的刻痕：「别查失踪案」
厉战强忍着恶心换上警服，却发现裤腿短了一截——这到底是给侏儒准备的制服，还是所里根本不在乎新人的尊严？
王所的办公室里堆满了文件，墙上贴着一张巨大的城中村地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满了红点。
“这些是什么？”厉战忍不住问。
“上个月的案件统计。”王所用手背蹭了把嘴上的油，“盗窃38起，斗殴27起，失踪…哦对，今天刚报上来了一起。”
他扔给厉战一个文件夹。里面是一张失踪儿童登记表：张小虎，12岁，星星玩具厂夜班工人，昨晚下班后未归。
“童工？”厉战皱眉，“12岁就上夜班？”
王所冷笑说：“城中村就这规矩。家长只要签了免责协议，工厂又给了钱，我们就管不着了——民不举，官不究。”
他看了眼手表，“你跟着老李去走访一下，记住——千万别惹事。”
老李是个五十多岁的老片警，眼皮耷拉得几乎遮住了整个瞳孔。他带着厉战七拐八绕的穿过迷宫般的巷子，最后停在一栋摇摇欲坠的筒子楼前。
“就这儿。”老李敲着304的门，门框震落一片墙灰“这里是张家吧？我们来问下小虎的事。”
一个瘦得像竹竿一样的小女孩从里面打开门，细脖子几乎撑不住她沉甸甸的圆脑袋，看起来不超过十岁。
屋里传来剧烈的咳嗽声——好像要把肺咳出来一样，一个虚弱低哑的女声从里面传来：“谁啊？”
“警察。”老李熟门熟路地走进去，像是来过很多次，“张大姐，小虎有消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