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皮肉灼烫声响起！
滚烫的药膏瞬间糊满了小臂！皮肤像是被无数烧红的细针同时刺入，剧烈的灼痛感如同电流般首冲大脑！墨绿色的粘稠物覆盖下，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甚至鼓起几个细小的水泡！空气中那股腥甜混合着焦糊的气味陡然浓烈了数倍！
“呃！” 剧烈的疼痛让我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身体猛地一颤，额头上瞬间渗出大颗的冷汗，脸色在昏黄的灯光下变得煞白。
“你！” 身后的沈清歌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清冷的声线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慌乱。她下意识地向前冲了半步，似乎想伸手，却又硬生生顿住。
我猛地吸了一口灼痛的空气，强忍着钻心的疼痛，迅速用另一只相对干净的手，抓起旁边一块早就准备好的、还算干净的破布，胡乱地、几乎是粗暴地擦拭着手臂上滚烫粘稠的药膏。
动作粗鲁，毫无章法。墨绿色的药膏被抹开，混合着汗水、黑灰和被烫破的水泡渗出的组织液，在手臂上糊成一片狼藉不堪、颜色诡异的污迹，完全掩盖了皮肤的真实状况，也彻底破坏了药膏残留的形态。那片深褐色的、蕴含着她口中“阴血藤”和“枯骨花”残烬的药渣，也被我“不小心”踢到了角落的阴影里。
做完这一切，我才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带着一种狼狈不堪的疲惫和疼痛，缓缓地、僵硬地转过身。
汗水浸透了背心，紧贴在皮肤上。手臂上那片狼藉的烫伤和污迹触目惊心。脸上沾着黑灰和汗渍，眼神带着少年人面对剧痛应有的茫然、痛苦和一丝被撞破秘密的惊慌失措。
我看向站在门口的沈清歌。
昏黄的灯光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影。丝质睡裙衬得她肌肤如玉，那张清丽绝伦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惊疑未退，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打断思路的愕然，以及……看着我手臂上那片惨状时，眼底掠过的一丝真实的、混杂着困惑的关切？
“沈……沈学姐？” 我的声音虚弱，带着痛楚的嘶哑，眼神躲闪，努力模仿着一个笨拙、倒霉、弄巧成拙的高中生该有的样子，“对……对不起，把你吵醒了……我……我就是看小雨的腿伤得太厉害，家里又没钱……听……听老人说过些土方子，想试试……没想到……搞砸了……还烫到了自己……”
我垂下头，肩膀微微塌下去，像一只被打湿羽毛的雏鸟，充满了沮丧和自嘲：“我真是个废物……什么都做不好……”
房间里只剩下我粗重的喘息声，还有手臂伤口处火辣辣的疼痛感在无声蔓延。
沈清歌没有说话。
她那双清亮如秋水的眸子，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在我脸上、手臂上那片狼藉的烫伤污迹上、还有角落里那个散发着失败气息的破搪瓷盆上，反复扫视。
她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努力分辨着什么。刚才那一瞬间，盆中药膏翻涌时透出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微弱幽蓝荧光，还有那精准磕碰盆沿的寸劲……真的是巧合吗？
眼前这个少年，手臂上的烫伤红肿得厉害，水泡清晰可见，污迹混着药膏，狼狈不堪。眼神里的痛苦和茫然不似作伪，那点被撞破后的慌乱和自暴自弃的沮丧，也完全符合一个普通高中生的反应。
难道……真的是自己多心了？那药渣……或许只是某种气味相似的普通草药烧焦了？他捣鼓这些，真的只是病急乱投医的愚蠢尝试？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
沈清歌眼底深处的惊疑如同退潮般缓缓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带着些许无奈的复杂。她最终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很轻，却像一片羽毛落在我紧绷的心弦上。
“胡闹。” 她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清冷，但那份疏离感似乎淡了些，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苏小雨的烫伤很严重，不是土方子能解决的。你这样乱来，只会耽误她的治疗，还会伤到自己。”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我惨不忍睹的手臂上：“跟我上来，我家里有烫伤膏和消毒水。”
她说完，不再看我，转身，米白色的睡裙裙摆在昏暗的光线下划过一个清冷的弧度，径首走向门外。
看着她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听着她踩在老旧楼梯上逐渐远去的、微不可闻的脚步声，我紧绷到极致的神经才像被骤然剪断的弓弦，猛地松懈下来。
冷汗瞬间浸透了整个后背，黏腻冰冷。
刚才……太险了。
沈清歌的敏锐远超我的想象！那一眼，几乎就要洞穿我拙劣的伪装。最后那自残般的泼药和狼狈表演，是不得己的苦肉计，也是唯一能暂时打消她疑虑的办法。
代价是手臂上这片真实的、钻心的灼痛。
我低头，看着手臂上那片红肿、水泡、混合着墨绿污迹的狼藉伤口，眼神深处最后一丝伪装出的痛苦和茫然瞬间褪去，只剩下冰冷的幽暗。
这点皮肉之苦，比起前世替人挡下的七颗子弹，算得了什么？比起小雨可能失去的未来，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