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 苏阿姨痛呼一声，挣扎着想扑过去，却被女警死死拉住。
“别刺激她！创伤后应激障碍！很严重！” 女医生脸色凝重，迅速后退一步，示意其他人也保持距离，“她现在极度抗拒接触！强行靠近只会加重她的症状！”
现场瞬间陷入僵局。小雨那剧烈的颤抖和无声的恐惧，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指甲深深掐进右掌心的伤口，剧痛带来一丝清醒，却无法驱散那彻骨的寒意。这就是代价？用暴力碾碎施暴者，却也亲手碾碎了小雨最后一点脆弱的依托？
“啧。” 一声极轻的、带着冷冽玩味的叹息，再次从门口传来。
林晚晴依旧站在那里，姿态未变。她看着陷入彻底惊惧、如同惊弓之鸟般剧烈颤抖的小雨，看着医护人员束手无策的焦急，看着苏阿姨绝望的泪水，最后，目光再次落回我身上。
那眼神，冰冷依旧，却仿佛多了一丝……验证某种猜想后的、冰冷的了然。
“看来，” 她的红唇微启，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带着一丝残忍的怜悯，“你的‘保护’，效果……很有限呢。”
保护……效果有限……
这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灵魂最深处！
“让开！都让开！让专业人士处理！” 警官的呵斥声打断了这无声的角力。
最终，医护人员用极其轻柔缓慢的动作，配合着心理疏导的低语，花了比平时多几倍的时间，才勉强用毛毯将剧烈颤抖、无声哭泣的小雨包裹住，小心翼翼地抬上担架。苏阿姨被另一副担架抬走，临被抬出单元门时，她挣扎着扭头，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感激，但更深处的，却是无法掩饰的、巨大的恐惧和……一丝陌生。
那眼神，和刚才小雨看我的眼神，何其相似！
我背靠着冰冷潮湿、沾满血污的墙壁，身体因脱力和剧痛而微微晃动。左臂新添的刀口和原本的烫伤混在一起，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上汇成一小滩暗红。右掌的伤口也崩裂开，火辣辣地疼。警察警惕地围着我，一个警官拿着急救包试图靠近。
“先简单处理下！救护车马上送你去医院！” 警官的声音带着公事公办的严肃。
我没有抗拒，任由他动作笨拙地给我的左臂缠上止血绷带。目光越过晃动的人影，死死盯着单元门口。
林晚晴的身影己经消失了。
像她来时一样突兀。
只留下满地狼藉的血腥，空气中弥漫的绝望，和她那句冰冷的、如同诅咒般的“值得吗？”和“效果有限”，在脑海里疯狂回荡。
……
刺鼻的消毒水气味，混合着血腥和药味，沉甸甸地压在病房的空气里。
惨白的灯光照在同样惨白的墙壁上，冰冷，毫无生气。小小的病房里挤着两张病床。靠近门口那张，苏阿姨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脸色苍白，闭着眼睛，似乎在药物的作用下昏睡过去，但眉头依旧紧锁着。
而我所有的注意力，都死死钉在靠窗那张病床上。
苏小雨。
她小小的身体蜷缩在洁白的病床中央，被柔软的被子包裹着，只露出一张毫无血色的小脸。右腿小腿上，缠满了崭新的、雪白的绷带，掩盖了下面狰狞的烫伤。
但她最令人揪心的，是她的状态。
她醒了。
眼睛是睁开的。
但那眼神……依旧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