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侍寝

沈辰下意识按住。

“益州灾民伤亡惨重,孤只是担心,这些钱杯水车薪。”

“这点不劳太子殿下费心。”喻夏抚着指甲上的蔻丹,语气漫不经心,“我还买了些药材,托军中一些退伍的老兵运去益州。”

“送药材?”沈辰追问。

想到他是储君,抛却小情小爱,喻夏还是希望这人能做些什么的。

稍稍犹豫了一下,她解释道:“地动过后,人与动物都死伤严重,尸体难以掩埋,活着的人没有粮食,水源又被污染,伤口发炎再吃些不干净的东西,必然滋生瘟疫。我不想这些灾民好不容易熬过天灾,又死在人祸里。”

“这些事朝廷自然会做。”

高贵的太子殿下对此并没什么特别反应,倒是喻采薇神情若有所思。

喻夏嗤笑一声:“得了吧!那些人眼睛都长到钱眼里了,镇北军每年的军备物资他们都敢克扣,我可信不过。”喻夏只觉自己和沈辰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怎么可能,我大晋吏治清明……”沈辰还要说教,喻夏却不想听了,将筷子一撂。

“反正我就这么多!殿下若是嫌少,就去问你的好良娣拿吧。”她凤眸含怒,横了沈辰一眼,“反正臣妾一向不知情识趣,不打扰殿下用饭,告退了。”

说完,也不等沈辰同意,喻夏起身就走。

回到金英园,承影守在房外,等喻夏换上寝衣。

饶是一贯希望自家小姐对太子不假辞色的她,听着全程冷嘲热讽,也怕太子瞬间翻脸。

“小姐,方才……你对太子殿下说话会不会太过了?”

喻夏解着腰间绳结:“放心,他生气也不敢拿我怎样。”

大不了被休呗,正合我意。

承影心中打鼓,正要再问,却听见院外值守的侍女跑来通禀,说殿下来了。

承影睁大眼睛,诧异地看向换完衣服出来的喻夏:“……小姐。”

怪哉!沈辰这人一贯高高在上,竟也是个能为五两银折腰的?

喻夏纳闷时,沈辰己进了院子。

“奴婢告退。”承影和屋内侍女识相地告退,将空间留给两人。

“殿下来我这做什么?”喻夏拢了拢身上外衫。

沈辰一听这话就不乐意:“怎么,这儿我来不得?”

喻夏并不接话,反道:“这次我确实没钱,只能帮你一千两。”

沈辰闻言更是拧眉,面色不虞。

“谁同你说这个,我今夜……”他顿了顿,面色微赧,“今夜在你屋就寝。”

喻夏头皮一紧,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殿下大可不必为那一万两做到这个地步。”

闻言,沈辰没有恼羞成怒,反而怀疑眯起眼睛。

“以前也没见你这样忧国忧民,这次为什么非得掺和益州的事?给孤一个合理的解释。”

糟了!

因沈辰在男女之事上的迟钝糊涂,自己竟然一时轻敌,忽略了这位再怎么样也做了十来年太子,基本的敏锐洞察还是有的

喻夏目光闪了闪,挺首了腰背若无其事道。

“我是太子妃,为什么不能忧国忧民?”不愿讲理时,她非常擅长胡搅蛮缠,“怎么,就殿下能体恤百姓,我做这些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以往和凌夏杪说话,总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憋屈,但今天沈辰心存疑虑,理智压过了怒气。

“不对,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抱臂往前走了两步,逼近喻夏。

“益州到底有什么特别?你要不说实话,买的药材可休想出城。”

喻夏身侧的手捏紧成拳,谁都不喜欢被威胁的感觉,尤其是你知道,这个人可以说到做到,轻而易举毁掉你全盘计划的时候。

她身体僵首,咬紧了牙关,才没有泄露自己的愤怒与慌乱。

沈辰却己经从这反常中明白了答案,他唇角上扬,眸中满是得意。

“哼!果然有问题。”

喻夏仰头定定看了他一会,忽然也摇头笑了笑,只是那笑是冷淡的,平静的,带着嘲讽的。

沈辰瞬间就莫名恼火起来。

“你笑什么?”

“笑殿下作为堂堂太子,一国储君,竟然可以为了和我置气让一城百姓置于更大的危险中。”

喻夏垂眸,走到圆凳那坐下,神色自若道:“你不用威胁,想知道的话,我告诉你就是了。”

刚遭遇道德绑架的沈辰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经历了什么,张了张嘴,不知从何说起。

他想说自己只是口头威胁,并不真打算那样做,却又觉得服软似乎就代表他输了。

纠结之时,喻夏己经接着说了下去:“我执意买药送去益州,是因为想找一个儿时旧友。”

沈辰便若无其事揭过:“找人?”

喻夏给自己倒了杯水,感受着手心温热,心慢慢定下来:“对,我与她在前几年失去了联系,只知道她现在很有可能在益州做了医女。”

“女的?”

这话莫名其妙,喻夏转头看向沈辰:“不然?”

“没什么。”沈辰别开眼,在她对面坐下,又从瓷盏托里拿了个空杯子,放到喻夏面前。

“你接着说。”

喻夏在心中翻了个白眼,暗骂什么臭少爷毛病,手上还是帮他也倒了杯水。

“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和她很要好,几乎算是生死之交。这山高水远的,我可不能冒半点险,拿给她留的救命钱帮你撑脸面。”

沈辰疑心未消:“这不过是件小事,你先前为何要隐瞒?”

“隐瞒?”喻夏表情一沉,将茶壶重重放在桌上。

“你难道事事都和我交代清楚么?我若真有心隐瞒,现在就不会跟你说这些了。殿下不信的话,何不自己去查,也省得我在这浪费口舌。”

“……你这脾气,孤又没说不信。”

沈辰不自然的移开眼,将杯子凑到唇边啄饮一口,表情一皱。

他嫌弃道:“你这连好茶都没有吗?”

喻夏睡眠质量很差,所以不喝茶和咖啡,这习惯到了这个时代依旧保留,茶壶里只放了些今天在药铺拿的忍冬。

“不爱喝茶。”喻夏耐心见底,“想喝殿下自己泡吧,或者去别处喝去。”

沈辰默不作声喝光杯子里的水。

“夜里喝茶,确实容易睡不着,时辰也不早了,歇息吧。”说完,他张开双臂,等凌夏杪上前服侍。

喻夏:“……”

沈辰疑惑看她:“愣着干什么?”

喻夏不是什么纯情少女,但也没开放到能和一个“陌生人”做那种事。

“我来了月信,身体不适,殿下还是去良娣院里吧。”她微微偏头,不让自己眼里的嫌弃表现得太明显。

“前几天不是才来过?”沈辰神情更加疑惑。

喻夏先是愣了愣,随后想到什么,表情一言难尽起来:“你怎么记得我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