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喻夏这个前车之鉴,她觉得自己很危险。
“没事。”喻夏拍拍她的肩膀,作英武状,“有姐们这条大鲨鱼保驾护航,谁都不能让你翻船!”
正说着,便听到外头传来脚步声,承影和绿衣两人领着一行人将酒楼的饭食用托盘一一端进来。
琳琅满目,应有尽有,不比太子府的规格差到哪去。
喻夏预估了一下花销,一瞬间居然有点后悔没听沈辰的回家吃。
两人吃得心满意足,便将剩下的赏给了其他人。
这资本主义的腐朽做派,却是她们不得己的入乡随俗,她们倒是想把一群人叫来,吃顿热热闹闹的饭。可关于这一点,连向来不太守规矩的承影都守得死死的,说是传出去会连累主子一同被议论鄙夷没规矩。
京都向来好事不出门,八卦传飞快。
她和太子因为七皇子大吵一架的事很快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喻夏收到一堆拜帖和请帖,凌微那边也有不少。
她们一概推脱。
喻夏花了两天时间把铺子转遍,给出商业规划方案后,也不再天天去。
那些管事和伙计看到她就战战兢兢,抬个手都有人给端茶,根本没心思好好做生意。
凌微待在府上学习医书,她便在一旁通读经史子集,读累了就看看话本游记,了解这个时代。
两人无所事事之时,皇后忽然传来传来懿旨。
大意是今年益州遭了灾,陛恤灾民,宫中也决定削减一应开销,不宜大肆宴饮。花朝节宫宴匆匆收尾,往年后续的赏花诗会自然不了了之。可这毕竟是历年习俗,不好废止,今年诗会便改由东宫举办。
喻夏听完女官的话,一个头两个大。
她看向王阜康。
王阜康就苦着脸道:“殿下刚捐了灾区那么一大笔银子,如今账上实在支不出钱。”
喻夏:“……”
凌微:“……”
两人心中有一万句脏话,也只能微笑接旨,重新体会到了“官”大一级压死人的恼火。
她们一个动刀的,一个整理资料的,要论起活动策划水平,约等于三分之二个诸葛亮。
金英园内,纯钧听着两人讨论方案,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最终还是忍不住提点道:“宾客名单中,若是邀请官员家眷,却不邀请京中的皇亲国戚和其他几位皇子妃,外人恐怕会有些猜测,还是添上的好。”
两人恍然大悟。
“排席列座也是有讲究的,寒门与世家的官员向来泾渭分明,清流又向来看不上宗族子弟,他们府上家眷关系想来也好不到哪去。若是排到一块,到时候恐怕起争执。”
两人茅塞顿开,索性大气地手一挥。
“那这些都由你决定吧。”
纯钧面露难色地看着只想当甩手掌柜的小姐,又求助地看向一旁几乎迁居到金英园偏殿的良娣。
凌微就笑笑:“你家小姐认可你的能力才会把这事交给你的,不要担心,万事有她担着,你只管去做。”
“……奴婢晓得了。”
僵持半天,纯钧最终败下阵来。
纯钧不愧是能教出一国栋梁的老夫人亲自教出来的管事娘子,在她的指挥下,一盆盆奇花异草搬进东宫,将院子装点一新,宴席流程也分条缕析安排下来,太子府的下人都被她安排了差事,没人闲着。
于是很快轮到喻夏看着她报上来的款项发愁了。
“这些花草这么贵,不能租赁吗一定要买?”她一个头两个大。
纯钧摇头:“传出去会被人笑话的。”
喻夏只能忍痛签字,并决心以后能不办宴会绝对不办,费心费力还费钱。
“这些名贵花木日后可以当礼物赠出或是赏赐出去,若是小姐实在觉得浪费,也可以私下转卖她人。”纯钧善于察言观色,当即说道。
京城达官显贵这么多,宴会自然也多,比不上东宫排场,但也要装点门面的。
纯钧又说:“而且这么多人上门,不会空手而来的。”
尤其是那些官员,他们的礼物通常比这些花木贵重多了,不过从前将军府的老夫人不收这些价钱极高的礼物,怕给将军大人惹麻烦。
喻夏眼前一亮,堵着的心口舒畅了些。
她怎么忘了,华夏民族刻在DNA里的礼尚往来呢。
“微微。”怕在别人面前露馅,她现在不叫凌微阿凌,改叫微微了。“你再想想,还有没有什么人漏请了。”
纯钧:“……”
她家小姐自从开始管账,似乎越发吝啬了,这难道就是老夫人总教训将军大人的那句,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吗?
凌微抄完一份请帖,甩了甩酸痛的手,这毛笔字写得着实累人。
“我把我能想起来的都列上去了。”
纯钧劝道:“再添人院子恐怕坐不下,人多眼杂,到时候也容易生乱。”
喻夏这才罢休。
赏花宴当天,两人都起得很早。
没有手机电脑和随叫随到的工作,不熬夜是如此轻松。
喻夏每天早上起来都会练一会剑,过完摘叶飞花的武侠瘾后,她终于不嚯嚯院里花草了。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她知道了那些花草的价钱不菲。
凌微感兴趣地学了三天,扎马步扎得两股战战,然后果断投入五禽戏和太极的怀抱。
习武还得从童子功开始才好,据承影作证,凌夏杪当年扎马步就结结实实扎了一年半。
戌时,一辆辆车马驶到太子府门口,女眷们从车上下来,由侍女引进府里。到了巳时,人才差不多来齐。
喻夏和凌微一同听着纯钧如数家珍地向她们介绍来人,微笑着寒暄客套。
最近沈辰在朝野声望极高,先是捐出了一笔一骑绝尘的赈灾款,接着部下又领了个益州赈灾的监察御史。朝野风向一首是朝臣家眷交好的指南针,故而这次宴会来的人极多。
一个未带侍女的红衣女子姗姗来迟,她身量比寻常女子高了一个头,五官立体英气,进门略扫了一圈,便首奔喻夏而来。
“久闻凌将军英姿过人,今日一见,果然虎父无犬女。”
喻夏下意识去看纯钧,纯钧就小声提点:“这位应该是平阳郡主沈红绫,昭阳公主的后人。”
昭阳公主是晋太祖的亲姐姐,也是唯一一个以将军之礼下葬的公主。她曾辅佐晋太祖东征西战,立下过赫赫战功。
作为她的后人,欣赏武将之女,大概是同类相吸。
“见过平阳郡主,郡主英姿飒爽,我也一见如故。”
沈红绫爽朗一笑:“那哪天有空咱们一起去京郊跑马?”
“好!”
喻夏点头后,她也没有再多说,走到自己的位置落座,并不与其他人搭话。
“我就这么没有存在感吗?”从头到尾被无视的凌微有些郁闷,她也喜欢这种高冷帅气的姐姐啊!
喻夏就略有些小骄傲:“或许人家不习惯和你这种小家碧玉相处吧,你看京都这些自认大家闺秀的,也不乐意和我多说话不是。”
那倒是……那些文官家眷,除了客气地叫喻夏一声声太子妃殿下,一个个都跟锯嘴葫芦似的。她们倒是对凌微热情得过分,纷纷问候她祖父。
凌微并不是很想要这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