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首门外的浮空台被晨雾笼罩，宛如漂浮在云海中的岛屿。墨辰站在台边，手指反复着腰间的铜质怀表——距离“青鸾二号”预定的试飞时间还有三刻钟，但他掌心的汗水己浸透了皮革手套。太学生们正在进行最后的检查，亚麻布蒙皮在雾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六叶螺旋桨上的每一道刻痕都经过精心打磨。
“墨署长，火油管道压力稳定在十个大气压！”负责动力系统的学生举着压力表喊道。墨辰点头，目光扫过驾驶舱内新安装的弹射座椅——皮革缓冲垫上还留着昨夜测试时的压痕，旁边的震天雷发射器雏形被厚帆布覆盖，露出黄铜扳机的一角。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穿透雾霭。文志峰与赵梦瑶并辔而来，龙纹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怎么样？”文志峰翻身下马，目光落在“青鸾二号”流线型的机身上，“朕听说你们给它加装了武器系统？”
墨辰掀开帆布，露出六管并排的震天雷发射架：“陛下请看，这是改良后的‘天风弩’，每次可发射六枚小型震天雷，射程三百步。我们还在机翼下加装了铁皮护板，能抵御普通弓箭射击。”
赵梦瑶上前抚摸护板上的散热孔：“重量增加了多少？是否影响升限？”
“仅增加七十二斤，”戴眼镜的学生递上数据卷轴，“得益于火油的高燃烧值，升限反而提升了一百五十尺，达到两千尺高度。”
此时，雾气渐渐散去，东方泛起鱼肚白。墨辰深吸一口气，爬上驾驶舱：“准备试飞！”太学生们各就各位，转动曲柄启动蒸汽发动机。铜制锅炉发出低沉的轰鸣，齿轮链条带动螺旋桨缓缓转动，逐渐加速到肉眼难辨的高速，掀起的气流将浮空台的尘沙卷上半空。
“松开系留索！”随着墨辰的吼声，粗麻绳被斩断。“青鸾二号”微微震颤，在蒸汽推力与螺旋桨的升力作用下缓缓离地。文志峰与赵梦瑶仰头望去，只见飞行器如挣脱束缚的巨鸟，在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
“高度五百尺，动力稳定！”小李的声音通过传声筒传来。墨辰拉动操纵杆，“青鸾二号”轻盈地完成一个转向，机翼上的琉璃信号灯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地面上的太学生们爆发出欢呼，连文志峰也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然而，当飞行器爬升到一千五百尺时，驾驶舱内突然响起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墨辰感觉操纵杆猛地一沉，右侧螺旋桨的转速明显下降。“右引擎动力流失！”他大喊，同时查看压力表——火油管道的压力正在急剧下降。
“怎么回事？”文志峰脸色一变，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赵梦瑶则死死盯着飞行器，注意到右侧机翼似乎在轻微震颤。
“火油管道泄漏！”小李的声音带着惊慌，“温度过高，铜管接口处崩裂了！”墨辰低头，看到透明的输油管正渗出蓝色的火油，滴在灼热的发动机外壳上，瞬间汽化出白色烟雾。
“准备弹射！”墨辰大吼，同时试图调整飞行器姿态，让它滑向附近的开阔草地。但失去一侧动力的“青鸾二号”如同折翼的鸟，开始不受控制地旋转下坠。地面上的人群发出惊呼，文志峰己翻身上马，准备冲向坠落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墨辰突然想起什么。他猛地扳动驾驶舱下方的一个隐藏拉杆——那是昨夜临时加装的应急装置，能将备用的压缩空气注入火油管道，形成短暂的压力补偿。奇迹般地，右侧螺旋桨的转速略有回升，飞行器的下坠趋势得到缓解。
“找到气流了！”小李指着风向仪，“前方有上升气流！”墨辰咬紧牙关，凭借精湛的操控技术，将飞行器引导进那股温暖的气流中。“青鸾二号”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缓缓止住了下坠，开始在气流中盘旋上升。
地面上，文志峰与赵梦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后怕。当“青鸾二号”最终在浮空台附近的草地上平稳滑降时，墨辰推开驾驶舱盖，脸上分不清是油污还是汗水。他举起拳头，嘶哑地喊道：“我们做到了！”
试飞结束后，文志峰在飞天署召开紧急会议。破损的火油管道被摆在桌上，裂口处的金属呈现出不正常的暗红色。“是金属疲劳，”锻造坊的老师傅用放大镜查看，“火油温度太高，普通铜管承受不住长期高温高压。”
“必须找到耐高温的材料，”赵梦瑶拿起一片碎铜管，“西域进贡的‘玄铁’能不能用？”
墨辰眼睛一亮：“玄铁熔点极高，而且韧性好！只是西域每年只进贡百斤，用来制作管道恐怕不够。”
文志峰站起身，走到悬挂的西域地图前：“传朕旨意，着丝绸之路各关卡，凡发现有贩卖玄铁者，不论数量多少，尽数购入。另外，命太学冶金系立刻研究玄铁的冶炼方法，争取早日实现本土锻造。”
会议结束时，夕阳己将飞天署的铜匾染成金红色。墨辰拿着改良后的管道设计图，突然对文志峰说：“陛下，今天在高空时，我看到了云层之上的景象……那里阳光灿烂，没有风雨，能看到地面上看不到的远方。”
文志峰拍了拍他的肩膀：“朕相信，总有一天，新朝的飞行器会飞到云层之上，飞到更遥远的地方。但在此之前，我们必须先解决眼前的问题——邻国的铁甲舰，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威胁。”
赵梦瑶望着天边的晚霞，轻声说：“苍狼谷的风，只是开始。未来的风暴，会更加猛烈。”
是夜，飞天署的工坊再次灯火通明。墨辰带领学生们熔化西域玄铁，锻造新的火油管道。熔炉中跃动的蓝色火焰，与“青鸾二号”机翼上未熄灭的信号灯遥相呼应，仿佛在黑夜中勾勒出一条通往未知天空的道路，尽管路上布满荆棘，却充满了希望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