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三,云阳初夏,细雨未止。
余浪刚从巡狱而归,尚未卸甲,一封来自南疆的密信便悄然递入书案。
封皮之上写着六个字:
“火盐,出大事。”
落款者,是他当年在翰林院共事的故友、如今任南疆镇抚使的韩啸林。
信中写道:
“近日南疆蛮部进贡‘火盐’,传为百年奇矿,易燃不熄,兵部密令封藏,但数夜前,守仓火起,火盐失窃三坛,仓兵死状惨烈,皆喉骨断裂,舌头尽失。”
“南部兵司与地方羁縻官相互推诿,谁也不肯出头。”
“我有理由怀疑,此事非寻常走私,恐有兵变之兆。”
“云阳为盐道中枢,余兄若闲,速来南疆,助我破局。”
火盐。
那是一种极稀有的矿盐,采自地底“火脉”,传说可点石成火,百炼不灭。
朝廷早年曾封其为“兵工重料”,入贡储备,仅用于火油军械,民间严禁流通。
如今,竟在南疆“被盗”三坛?
更蹊跷的是,仓兵死状一致——喉骨尽断,舌尽割。
这,分明是警告。
有人在灭口,也有人在传话。
而目标,或许不是那三坛盐,而是动荡南疆的筹码。
余浪不语,提笔,回一封信:
“火盐一事,己闻。”
“我将启程,七日内抵达南疆。”
“若我未到,火盐案动,请一律拖延审理,听我面讯。”
“谨慎,不要信兵部。”
写罢,封蜡落印,命快马传出。
这封信一出,余浪,便等于再度亲自下场。
而他深知,京中盐案,是刀与法之战;而南疆火盐案——将是生与死之局。
五日后,南疆·兴阳城外。
夕阳洒满山谷,地势沉沉如牢,火盐仓早己封闭。
余浪一行秘密抵达,韩啸林己等候多日。
他风尘仆仆,一见余浪,便紧握其手,低声一句:
“你来晚一步。”
“又死了三人。”
三名新死者,皆为“蛮地舶使”副手,身份微妙,既通朝,又通蛮。
死状与前几人相同,且尸体被人丢入盐池,意图毁证。
余浪冷脸问:“尸体可在?”
韩啸林点头,将他带至一处密室——尸首被泡于冰水瓮中,保存完整。
余浪亲验死状,眉头越皱越紧。
“这不是贼人的做法。”
“这是军中秘刑——灭声术。”
韩啸林微惊:“你确定?”
“灭声术本是大军营中‘暗杀预案’里记载的一种手段,专用来处理‘投敌者’。”
“此术一出——”
“说明这案子,不是盗盐,而是内军清理门户。”
两人对视,皆生寒意。
余浪低声道:“我们不是在查盗案,我们是被人引来……看一次故意安排的‘内讧现场’。”
“那问题来了——”
“谁,要我们来?”
夜深。
兴阳驿馆,风起烛明。
余浪独坐于灯下,翻阅火盐仓近十年进出账目,忽见一页边角染有火痕。
他揭开,赫然发现背面写着一行潦草小字:
“火盐有三,不在仓中,在马场。转夜骑北,避目者留。”
“马场?”
他立刻叫来韩啸林,低声问:“南疆军辖下,可有夜间骑场?”
韩啸林脸色顿变:“你是说……那三坛火盐,根本没失窃,是被军中转移?”
余浪冷道:“三坛火盐若真在马场里,那事就大了——”
“这不是盗盐,而是私炼火器。”
而按照军制,能调火盐入马场的,唯有两种人:
一,镇南大都督。
二,京中兵部调令副署之人。
余浪目光陡冷:“是时候,见见镇南都督了。”
韩啸林沉声说:“这人……你可能不想见。”
“他名叫李胤,是前任太子党羽,后转为贺家座上宾。”
“如今……他是整个南疆最不容小觑的灰影。”
与此同时,兴阳郊外。
夜色之下,一队人马正悄然入林,披甲不露声,马踏湿地无痕。
为首之人披青布罩袍,手持火盐球,低声道:
“钦差己到,计划提前。”
“火盐,不该只在兵部手中。”
“要让整个朝廷都知道,盐,不止能吃,也能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