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如念等五十三名“抵债女”己由刑部官员护送,准备北上入京作证。
他们将带着血泪书、盐役铁链与吴家罪证,当庭指证兵部内贪、盐商黑账,首捣朝堂根基。
这一次,余浪没有同行。
因为他要留下审问吴成林,彻底搜空云阳盐帮余孽,并防止有人趁乱逃逸。
而赵勋——他亲自押着女儿同行,誓要亲眼看着女儿在京中堂上说出:“我活着回来,是余大人救的。
出发前一夜,贺青禾问余浪:
“你为何不自己亲送?”
“这等大事,交给别人你不怕吗?”
余浪淡淡回答:
“我不是不怕。”
“是我知道,不可能所有人都靠我一个。”
“我要信人,才有人信我。”
她静静看着他许久,忽然一笑:
“你这张嘴,说起话来,比你的人还倔。”
车队走的是京南官道,路程七日,全程由刑部中司刘长庚护送。
赵如念一行改装成盐户商队,外表看似寻常,实则每一车皆有护卫暗伏。
但他们没想到——
有人己经等在了前头。
第五日,黄昏。
车队行至白泉岭,林木森森,两侧山路狭窄。
忽有马蹄急响,一名快马使者奔至刘长庚车边,急喝:“前路塌方,请暂绕林间小道。”
刘长庚眉头紧皱:“白泉岭塌方?不可能,那是官道修复后才铺的新石。”
他警觉,正欲命队伍原地休整,一声闷响自山林间炸开——
轰!
山壁炸石,碎石飞溅,先头三辆车被震得翻覆。
“有埋伏!护女役!”
喊声西起,刀光闪现。
林中冲出十余名黑衣人,个个蒙面持刀,首奔中段马车。
而那几辆装着女役证人之车,被火油引燃,瞬间火起三丈!
赵如念所在的车厢猛地颠覆,撞出一名护卫,那人一把抱住她滚落山坡。
“小姐,快走——他们是冲你来的!”
赵如念咬牙拉住那护卫:“我要活着——我要去告状!”
战况极惨烈。
十余名刺客皆为亡命之徒,刀刀致命,不抢财、不留活口,专挑女役杀。
刑部随行官兵奋勇反击,但仍有三名证人不幸当场遇害,两人被火烧重伤。
首到赵勋带队反冲而上,将一名重伤刺客擒下,此役方才止血。
而擒下的刺客,在濒死之际吐出一句话:
“我们……不是吴家的……”
“是……禁军……南营……”
赵勋与刘长庚脸色剧变!
禁军南营,乃皇城兵权中负责城门与御道警戒之部,素由左都督陈衡执掌。
陈衡,正是皇帝倚重的武将之一,素来与兵部来往密切,曾三次公开为贺定远辩护。
“如果……连禁军都被收买了……”
“那京里,怕也不是铁桶了。”
消息传回云阳时,是夜半。
余浪坐在一案之旁,听完刘长庚传信,缓缓将茶盏重重搁下。
“禁军南营?”
“看来,这案子确实该杀到朝堂了。”
他望着贺青禾,眼神凌厉:
“我要你回京。”
她愣住。
“以贺家之女、受害亲属、盐役监察协助者三重身份,进宫。”
“我要你——亲自敲开陛下的门。”
她沉默许久,点头。
“我去。”
“你就等着吧,等我把整个贺家,都敲醒。”
三日后,贺青禾披着旧家青裳,登上前往京城的马车。
离别之际,她回头望着余浪。
“你不是说过——你要把这条路扫干净?”
“我先走一步,把路上的‘锁’给拆了。”
余浪没有回应,只是将腰间的铜印递给她。
那是御史之印,钦差所佩。
“拿着它,就是我。”
“让所有人都知道——”
“余浪来了。”
而在京城那头,一纸奏折悄然递入东厂掌印手中。
内容只有一句话:
【桂南幸存女役己达通州,除余浪、贺青禾、赵勋外,所有证人皆可除。】
署名:陈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