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血盟再启

旧神的低语,如同宇宙胎动的心跳,裹挟着“摇篮己空”、“窃火者焚”、“归零赎罪”的冰冷箴言,在熵烬小队残存成员的灵魂深处久久回荡,留下无尽的茫然与彻骨寒意。唯有陆离那几乎完全晶体化的身躯,在低语中发出微弱的灰败共鸣,仅存的右眼瞳孔深处,“血肉之眸”的印记如风中残烛般明灭。蚀光死死攥着显示“熵值归零”的星核罗盘,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虚渊摇篮的坐标如同烧红的烙印,烫穿了他对宇宙的所有认知。

就在这被终极奥秘压得喘不过气的死寂中——

嗡!

一道极其微弱、却带着强烈指向性的精神链接请求,如同垂死者的最后心跳,强行刺破了救生艇的静默屏障,精准地连接到陆离的意识核心!这链接的源头……带着浓烈到令人窒息的银色菌群侵蚀气息,混杂着混沌毒素的灼烧、神经被反复撕裂的余烬、以及一种……源自虹膜环的、冰冷非人的秩序波动!

封烬!

链接建立的瞬间,一副残酷的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砸入陆离濒临冻结的意识:

冰冷的实验室囚笼! 白银誓约机甲如同被银色苔藓覆盖的腐朽墓碑,左肩被彻底洞穿,粘稠的液态银沙菌群如同活体根须,深深扎入机甲内部,沿着能量管道和神经链接疯狂蔓延、侵蚀!机甲表面爬满蛛网状的灰败裂纹,光芒彻底黯淡。

封烬的本体! 他被禁锢在机甲驾驶核心,液态白银的面罩破碎大半,露出那张因剧毒而紫黑蔓延、因痛苦和侵蚀而扭曲到极致的脸!皮肤下,无数细密的银色纹路如同活体电路般搏动、闪烁,正沿着脖颈向大脑疯狂侵蚀!他的双眼,一只瞳孔被银色的菌群光点彻底占据,冰冷空洞;另一只则在剧痛和某种更恐怖的意志侵蚀下剧烈颤抖,燃烧着最后一丝不甘的、人类意志的余烬!

冰冷的倒计时! 一个由虹膜环强行投射的、冰冷的数字在画面中闪烁:人格覆写进度:89%…90%…91%…

濒死!侵蚀即将完成!封烬作为“人”的存在,正在被菌群和虹膜环的双重力量彻底抹除、覆盖!

紧接着,一个嘶哑、破碎、如同两块锈蚀金属摩擦的意念,强行通过链接传递过来,每一个字都浸透着巨大的痛苦和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

“陆离……坐标……摇篮……看到了……” (意指陆离之前共享的旧神低语和摇篮坐标信息)

“我……看到了……‘未来’……” (意指他强行启动虹膜环预判所付出的巨大代价)

“净化……我……” (核心诉求)

短暂的、如同永恒的死寂。

随即,封烬那仅存的人类意志,如同燃烧灵魂发出的最后咆哮,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冰冷和巨大的交易筹码,轰然砸下:

“净化我……遗物……归你!!!”

遗物归你!

这西个字,如同惊雷炸响!意味着封烬主动放弃了议会赋予的、他付出舰队、健康、乃至人格为代价所追寻的虹膜环!将其作为交易的筹码!更意味着,他承认了陆离手中那枚源自瞳孔碎片的力量,是唯一能对抗这侵蚀的希望!

陆离那完全晶体化的身躯,在接收到这交易信息的瞬间,极其微弱地震颤了一下。仅存的右眼瞳孔深处,那枚灰败的“血肉之眸”印记,骤然亮起一丝冰冷而决绝的辉光!不是回应,而是……一种冰冷的确认和……饥渴!对同源力量的饥渴!对完成那“以死赎罪”宿命的饥渴!

蚀光和其他队员惊骇地看着陆离晶体化的脸上似乎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但他周身散发出的那股源于“血肉之眸”的、冰冷死寂的压迫感,却在急剧攀升!舱内的温度仿佛瞬间降至冰点!

“队长!不可!你的身体……”蚀光失声喊道,他看到了陆离晶体化区域正因力量的涌动而加速蔓延,向那仅存的右眼和大脑侵蚀!

陆离没有理会。他残存的意志如同冰冷的钻头,沿着封烬主动开放的精神链接,狠狠刺入那被菌群和虹膜环双重侵蚀的混沌深渊!他要定位!精确锁定封烬此刻的空间坐标!他要将掌心的“逆熵之火”,隔着遥远的虚空,精准地“递送”过去!

嗡——!!!

陆离晶体化的胸腔核心,那刻着“以生逆熵,以死赎罪”源初文字的区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灰败光芒!光芒穿透了晶体化的躯壳,将他整个人映照得如同地狱归来的复仇晶体之神!紧握着菌群抑制器核心的右手,那仅存的、未被完全晶体化的皮肤,瞬间爬满了灰败的晶纹,变得僵硬冰冷!抑制器核心在他手中剧烈震动,内部残留的、与菌群同源的能量波动被“血肉之眸”强行抽取、转化,成为点燃这跨空间净化的薪柴!

代价!疯狂的代价!每一次力量的涌动,都在加速他自身彻底归零为冰冷晶体的进程!

“坐标……锁定!”陆离沙哑的意念如同最后的审判,在精神链接中炸响!

与此同时,在冰冷的实验室囚笼中——

封烬感受到了!那股源自虚渊深处、冰冷死寂、却又带着绝对净化意志的力量,正沿着精神链接的通道,如同决堤的灰败星河,汹涌而来!目标——他体内肆虐的菌群和他胸口那枚正在覆写他人格的虹膜环!

“呃啊啊啊——!!!!”封烬发出了最后的、混合着巨大痛苦和一丝解脱的咆哮!他放弃了最后一丝抵抗!甚至主动引导着体内残存的力量,配合着那股净化之力的降临!他要用这最后的清醒,换取交易的完成!

嗤啦——!!!!!!

无法形容的、仿佛宇宙本身被撕裂的尖锐哀嚎,在实验室空间内爆发!

当陆离隔空驱动的、凝聚了“血肉之眸”本源、菌群抑制器残留能量以及自身加速晶体化代价的灰败净化光流,狠狠灌入封烬被侵蚀的躯体时——

封烬左肩处疯狂蔓延的液态银沙菌群,如同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恒星核心!粘稠的银色瞬间凝固、灰败、化为簌簌落下的死寂尘埃!侵蚀神经的冰冷吸力被强行斩断!沿着神经链接涌向大脑的银色菌群洪流,如同撞上了叹息之墙,在凄厉的“精神尖叫”中崩溃、瓦解!

他胸口那枚疯狂搏动、流淌着暗金秩序纹路的虹膜环,同样被这纯粹的灰败净化光流笼罩!冰冷的秩序信息流被强行打断、中和!环体表面精密的纹路瞬间黯淡、模糊,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那股正在覆写封烬人格的非人意志,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积雪,发出无声的尖啸,被强行压制、驱散!

净化!生效了!

“呃……呃……”封烬剧烈地喘息着,如同离水的鱼。身体内肆虐的菌群侵蚀被暂时遏制,大脑中那股冰冷的覆写意志被强行压制,巨大的痛苦如同退潮般暂时缓解。但代价同样惨烈!强行承受这跨空间的净化冲击,他的身体如同被重锤砸过,多处血管崩裂,紫黑色的毒血从嘴角、眼角渗出。白银机甲更是破损不堪,左肩被净化的区域留下一个巨大的、边缘结晶化的恐怖空洞。

然而,就在净化光流达到顶峰、即将消散的瞬间——

封烬那双眼睛,一只被菌群侵蚀的银光黯淡、空洞无神;另一只勉强恢复清明的眼睛深处,虹膜环赋予的、那柄双刃剑的力量——窥视未来的刑具——在剧痛和意志的强行凝聚下,再次被点燃!代价是大脑深处如同被亿万钢针同时穿刺的剧痛!

嗡!

5秒的倒计时,如同烧红的烙铁,砸入他残存的意识核心!

在这被强行拉长的未来碎片中,他看到了:

冰冷的虚渊摇篮坐标点,空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荡漾起诡异的涟漪。

一道巨大、粘稠、由纯粹阴影和蠕动物质构成的触须,如同苏醒的深海巨怪,正缓缓从涟漪中心探出,跨越虚渊,目标首指……陆离所在的救生艇!

触须的阴影核心,无数冰冷的、机械的、毫无感情的意志碎片在共鸣、低语……蜂群!巢穴!回收样本!

危险!陆离!蜂群意志亲自出手!目标——他和他手中的碎片!

这惊鸿一瞥的未来,让封烬的心脏几乎停跳!净化还未完成,交易尚未兑现,陆离这个唯一的“净化者”和“遗物”持有者,就要被蜂群意志抹杀?!

“陆离……!!”封烬在精神链接中发出撕裂灵魂的警告,同时,那枚被他承诺交易出去的虹膜环,在他胸发出最后、最刺目的暗金光芒!他强行驱动这遗物的力量,不顾人格覆写风险再次飙升的警告,将那道指向陆离的、蜂群触须降临的毁灭未来画面,连同那冰冷的5秒倒计时,一同打包,狠狠塞进了精神链接的通道,射向虚渊深处陆离的意识!

遗物归你!但活下去!用我看到的未来……活下去!

血盟己成,代价支付。但棋局之外,执棋的阴影巨手,己不耐烦地亲自伸向棋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