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西合,残阳如血,将草原染成一片赤金。
宋应的战甲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眉骨处一道浅浅的伤痕凝着血痂。
林溯飞奔的跑向宋应,靴尖踢起的雪沫在风中散成细碎的银芒。
林溯的手先一步抚上宋应的眉眼“受伤了?”她的指尖在伤口旁停顿,眉头蹙起。
宋应低笑,揉了揉她的发顶,将她紧紧抱住埋在自己的怀里。
“走,带你回家。”
林溯眼眶泛着红,点了点头“嗯。”
宋应吹响口哨,白马踏雪而来,停在宋应身边。
白马认出了林溯,亲昵地蹭过林溯的掌心,温热的鼻息喷在她腕间
这是宋应的战马“玉骢”,幼时林溯总缠着宋应带她共骑,马鬃上还系着她当年编的红绳。
宋应翻身上马,手臂一伸便将林溯捞上马背。林溯的后背紧贴他的胸膛,隔着铠甲也能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
“黑沙城己破,回城!”宋应长剑一挥,雪刃映着落日余晖。身后士兵齐声应和,牵过城中的马匹骑上,跟随着宋应返程。
风呼啸着掠过耳畔,林溯眯起眼。塞外的风本该刺骨,可她却觉得暖
宋应的双臂圈着她,大氅裹住她半边身子,呼吸轻吐在她发顶。
“冷吗?”他的声音从上方落下。
“不冷。”林溯仰头笑着摇摇头。
但宋应还是放缓了速度,用另外一只手将林溯的大氅又裹紧几分。
林溯望着无垠的草原,心里只剩一个想法‘我喜欢这样自由的感觉,每次骑上马背跑起来感觉一切烦恼都消失了,耳畔只剩风声,还有宋应怀里的温度。’
“宋应,我想再快一点。”
宋应犹豫了一下还是扬起鞭“驾!”
玉骢如箭离弦,再次飞奔起来。
林溯的笑声散在风里,红绳与青丝纠缠着飞扬。
“等战事彻底平息……”宋应忽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模糊,“塞外的孩子,也能这般纵马。”
“他们本该如此。”林溯望着远处牧民的帐篷,炊烟正袅袅升起,“草原是他们的家,不该被刀剑束缚。”
而远处,朔州的城墙己隐约可见,
……
马蹄声渐缓,宋应勒住缰绳,玉骢前蹄轻抬,稳稳停在城门前。
宋应翻身下马,伸手扶住林溯的腰,将她抱下马背。
城门大开,朔州的百姓早己列队相迎。如今他们的眼中不再是绝望和苦痛,眼中重新燃着明亮的光。
如今突厥败退,朔州也迎来久违的安宁。
他们不用再担心外患,他们会重新建筑起这座满目疮痍的城。
郡守夫人立于人群中央,素衣如雪,发间只簪一支银钗。她双手交叠,向宋应与林溯深深一礼:“恭迎宋将军、林参军凯旋。”她的声音恭敬而得体,却掩不住眼底的动容,“酒宴己备好,只等二位归来。”
宋应颔首,目光扫过城墙上新挂的赤旗,看向城中百姓。
“今日,朔州全城欢饮!”
暮色刚沉,朔州城内己燃起千百盏灯笼。
朔州久违的如此热闹。
如今只等宋应领誓开宴。
“第一碗,敬英豪”
“第二碗,敬往后”
“第三碗,敬太平”
酒液倾入青石砖缝
下面的民众叫喊着“好”
“开宴”
整条长街霎时沸腾,粗陶碗相碰的脆响与笑闹声交织。
宋应向来不喜热闹,趁众人围坐在一起畅饮,起身离开宴会。
将士们说起亲人与故乡,火光在铁甲上跳动,映亮了一张张粗糙的脸庞。
林溯抱着酒坛路过时,听见宋应亲卫在感叹:“咱们守的不仅是这道城墙——”他指向灯火通明的长街,“更是让万家灯火,都能这般安稳。”
最暗处的角落里,郡守夫人独自摆着七只酒盏。每斟满一杯,就递给来取酒的将士。月光照亮她脚边——六枚铜钱整整齐齐排成北斗,第七枚的位置空着,放着半块带血的虎符。
“宋将军,宴会才刚开始,你怎么一个人躲到这里来了?”
宋应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林溯抱着酒坛在他身边放下“在看什么?”
林溯顺着宋应的目光看向远处,漫天星辰,灯火阑珊。
“塞外的星辰果然比都城的亮一些。”
林溯拍开酒坛,清冽的酒香混着塞外夜风扑面而来。
“今日宴会,我一人喝酒着实无趣。”林溯倒了一杯酒递给宋“不知将军,可否陪我喝一杯。”
“你啊,来了塞外就越加放肆了。”宋应笑着接过仰头饮了一口。
“只有你在,我才敢肆无忌惮的饮酒。”
宋应紧了紧林溯的披风,“那这还怪我了。”
“反正你有责任”
“嗯,我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