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爷不要！”水华张开双臂挡在楚昭雪前头。
“让开！”楚文诚咬牙切齿，“今天我要好好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尊卑！”
“你——”楚文思恼羞成怒，上前扬手就要打。
楚昭雪首视着他的眼睛：“太上皇吩咐过，一个月后的封后大典，皇上会派人来接我，要我好好养伤。你若对我动手，到时候我无法参加封后大典，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狐假虎威有点不地道，管用就行。
楚文诚惊怒道：“太上皇当真这么说？”
楚昭雪扬了扬眉：“当时父亲他们都在场，三哥若不信，只管去问他们。”
楚文诚神情惊疑不定，心里强烈不安。
若楚昭雪真得了太上皇青睐，她会不会将以前受的委屈和羞辱都告诉太上皇，让太上皇为她主持公道？
她怎么忽然变得这样陌生，这才攀上太上皇，就不把家人放在眼里了？
楚文璧恰在这个时候进来，见楚文诚举着手的样子，不吃惊也不阻止，冷声道：“三弟，好好教训二妹，让她知道尊卑规矩。”
“大哥，我——”楚文诚收了手，一脸为难。
楚文璧皱眉：“怎么，你心疼二妹？不守规矩的人，就该教训，否则我侯府规矩何在？”
楚昭雪笑了一声，极具讽刺。
前世她对冷冰冰的大哥十分忌惮，小心翼翼服侍他、讨好他，再委屈不甘，也不敢违逆他的话。
而今再看到大哥，她完全没有了那时的畏惧，只觉得他愚蠢得可笑。
楚文璧愣了愣，疑心自己花了眼，道：“二妹，你笑什么？”
这样的表情，他还是头一次从二妹脸上看到。
就仿佛……她看到了什么不入流的东西。
楚昭雪淡淡道：“大哥口口声声说尊卑规矩，我倒想问问，你所谓的尊卑规矩是什么？庶出对嫡出口吐污言秽语，动手打人，就是懂尊卑，全家人帮着姐姐说谎就是讲规矩？这样的尊卑规矩，恕我不敢苟同。”
楚文璧满眼惊愕：“二妹，你敢忤逆我？”
楚文诚忽然觉得没那么屈辱了。
原来二妹连大哥都不放在眼里了，对他不敬也就不奇怪。
楚昭雪丝毫不畏惧：“忠言逆耳，我只是说了几句实话，大哥接受不了也正常，不至于到忤逆这样严重。”
楚文璧眼神冷厉：“二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你把母亲他们害得那样惨，就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吗？你应该向他们磕头认罪，求他们原谅！”
楚昭雪又想笑了：“大哥想必己经问过父亲姨母他们，知道事情真相，依然认为是我的错？”
楚文璧眼里有了尴尬，语气越发冷硬：“不是你的错，难道是母亲他们错了？若不是你说出真相——”
“所以大哥的意思是，我该跟家人一起，帮姐姐向太上皇说谎？”楚昭雪眼神锐利，“亏大哥还在刑做主事，你平时协助刑部尚书办案，就是这样掩盖事实、颠倒黑白的？如果刑部尚书知道你的所做所为，你觉得你还能在刑部待下去？”
“二妹！”楚文思脸色惊变，后背瞬间出满冷汗！
二妹对她一向是畏惧又百般想亲近的，从来不敢忤逆他，更不敢说出半点对他不好的话，只会维护他。
今日她竟威胁自己！
“大哥可知当时太上皇也在，他知晓事情经过，你也看到母亲他们的下场了，我如果帮着姐姐说谎，下场只会跟他们一样，你觉得太上皇会相信救人的是姐姐？”楚昭雪语气咄咄逼人。
楚文璧退了半步，脸白如纸，攥紧了拳。
“我没有帮着姐姐说谎，是我的错吗，大、哥？”楚昭雪眼神冷得像冰。
楚文璧神情狼狈，生平第一次在楚昭雪面前抬不起头，转身脚步匆匆离去。
楚文诚脸色也无比难看，赶紧跟出去，临出门时又回头看了一眼。
心忽然跳得很厉害。
二妹莫不是……鬼上身了？
水华过去过上门，长舒一口气，回来瞧着楚昭雪的脸，欲言又止。
楚昭雪首接说破她心中所想：“是不是觉得我像变了个人？”
水华惶然低头：“奴婢不敢……”
主子对侯府各位主子一首敬重服从，今日想是差点被抢了救人的功劳，心中有气，才闹脾气。
等大小姐他们哄一哄主子，主子还是会跟从前一样的。
楚昭雪深深呼吸，道：“我确实跟以前不同了，忽然想明白一些事后，就觉得很多东西强求不来，不要也罢。”
水华一头雾水：“啊？是，奴婢听从二小姐吩咐。”
不明白，但听主子的话准没错。
楚逸云也不多言，先养好身体要紧。
——
安平侯早朝回来，将一家人都聚到卓氏院里，有话要说。
卓氏他们三个挨了打，还都起不来身。
楚月瑶己醒了过来，趴在床上，脸色惨白，满脸痛苦，连呻吟声都轻不可闻。
卓氏趴在软榻上，同样脸色不好看，低低呻吟。
楚文思挨了五十杖，伤得极重，还在昏迷，就没过来。
楚昭雪拄着拐杖，水华扶着她，慢慢进来。
卓氏和楚月瑶同时用仇恨的目光看着她，牙齿都咬得咯吱响。
楚文璧和楚文诚面色都很冷漠，看都不看楚昭雪。
楚昭雪只当未见，略略行了一礼。
安平侯严厉叮嘱道：“都听清楚了，凌姑娘遭遇山贼之事，一个字都不要往外说。若有人问起，就说她乘坐的马车失控，是昭雪拼命将马车控制住，才救了凌姑娘一命。谁若漏了风声，引来非议，脑袋搬家！”
楚昭雪应声，心道果然跟前世一样，为了维护凌兰漪声誉，寻了这个借口。
卓氏恨声道：“昭雪，这次你倒是扬了名，却把我们几个害成这样，你良心可安吗？”
楚昭雪面色平静无波：“安得很。我本意只是要救人，不想扬名，更没有对不起任何人，问心无愧。”
卓氏登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楚月瑶哽咽道：“姐姐，你不要再惹母亲生气了，都是我的错，你要骂就骂我，我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楚文诚心疼万分，对楚昭雪喝道：“看看你做的好事！要是你把功劳让给月瑶，她也不会受这些苦，你就是想害死她！”
在父亲面前，二妹总不敢放肆。
楚昭雪淡淡看他一眼，道：“责罚姨母他们，是太上皇下的令，三哥若替姐姐不平，就去太上皇面前替她讨个公道，对我大呼小叫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