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帝脸色发了青：“三皇叔，你怎的也这样说！有没有乌鸦，都跟兰漪被立为皇后没有关系，你这是牵强附会！”
萧烬羽冷声道：“孤以为皇上说得是。何况忽然之间出现这么多乌鸦，定是有人在背后操纵。皇上，臣请旨彻查此事！”
晋王眼里迅速闪过一抹慌乱，大声道：“太上皇这话何意！这些乌鸦分明是皇后招来，她不配为后，你休要替她狡辩！”
姚氏急得厉害，想要开口。
建元帝身后的凌太傅，以及姚氏的夫君，护国将军凌元止同时向她摇了摇头。
姚氏心下明白，公爹和夫君心中有数，登时放了心，安静站着。
众朝臣明显分成数派，有些要建元帝废后，有些反对，有些保持沉默。
卓氏虽有心搅和，也知道自己地位低，在没有明确的结果之前，还是别急着开口为妙。
楚月瑶有些兴奋，忍不住往前踏了两步。
若是凌兰漪不能成为皇后，楚昭雪救她的功劳就屁都不是，自己还是侯府最尊贵的小姐！
卓氏赶紧把她拉回来，以眼神示意她别轻举妄动。
萧烬羽冷酷的目光一一扫过，在晋王脸上多停留了两息。
晋王的心“咯噔”一沉，立刻拱手：“请皇上废后，不可拿大夏江山开玩笑！”
几名朝臣跟着附和。
却在这时，奇异的声音响起。
像哨声，又像笛声，远远近近，时断时续。
不悦耳，也不难听。
不像是乐曲，倒像是某种召唤。
众人不明所以，纷纷西下看。
随着这声音越来越锐利高亢，一首在天上盘旋的那些乌鸦仿佛受到了某种震慑，扑楞楞往西面八方飞去！
不大会儿，乌鸦散开，阳光洒下，天地间一片明媚。
“散了散了！”有人大叫。
姚氏也长长松了一口气。
晋王脸色大变：“这、这怎么可能！那些乌鸦怎么飞走了！”
萧烬羽眼里露出凛冽的杀气。
建元帝冷声道：“二皇叔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知道这些乌鸦是从哪里来的？”
晋王白了脸，立刻否认：“臣不知，皇上不要冤枉臣！”
那声音还在继续，调子变得欢快，像是鸟的鸣叫，与风声呼应。
“快看，那些是什么！”忽然有人惊呼。
众人还没从乌鸦散开的震惊中回神，听到这声音，心神都是一紧，纷纷看过去。
少顷，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响起。
“是、是鸟！好多鸟！”
“往这边来了，天哪，怎么这么多鸟！”
“那是什么鸟，我竟从未见过！”
“天啊，那、那不会是孔雀吧？太漂亮了！”
“还有鹦鹉、画眉、喜鹊、杜鹃……啊，太多了，我看花眼了！”
建元帝和凌兰漪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数不清的、五颜六色的鸟从西面八方飞过来，盘旋在凌兰漪周身，都将脑袋对着她，发出各种鸣叫。
凌兰漪不但不觉得吵闹，反而露出圣洁的笑容，缓缓抬起手。
一只画眉鸟停在她手心，叽叽喳喳叫，小脑袋低下来，做出臣服的动作。
所有的鸟儿也都落在凌兰漪身前，低下头，似乎是在朝拜她。
凌兰漪周身被淡淡的光晕包围，温暖而圣洁。
所有人都惊呆了，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建元帝也是呆呆的，感觉眼前这一切是在做梦。
萧烬羽忽地撩襟，对着凌兰漪单膝跪下，道：“百鸟朝凤，此乃大吉之兆！皇后娘娘是大夏天定的皇后，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都被眼前景象震撼，萧烬羽一跪，他们哪还敢站着，纷纷跪下，口呼娘娘千岁。
凌兰漪笑容温和，抬了抬手：“太上皇请起，各位请起。”
众人这才起了身。
各色各样的鸟儿扑楞楞飞上天空，很快散去。
姚氏长长地舒一口气，想要跟楚昭雪说话，看了看两边。
人呢？
她心中一急，该不会来奉天殿的路上走丢了吧？
那孩子今天是头一回进宫！
她才要悄悄去寻找，就看到楚昭雪走了过来。
“昭雪，你方才哪了？”姚氏这才放下心来。
楚昭雪轻声道：“我刚刚弄脏了衣服，去换了一件，让姚姨担心了。”
此时她身上穿的，确实不是刚才那一套衣裙。
姚氏笑笑：“没事就好。昭雪，你有没有看到刚才的情景？”
楚昭雪目光中满是神采：“嗯，我看到了。凌姐姐就是命定的皇后，谁都诬蔑不了她！”
姚氏双手合什，连连道“菩萨保佑”。
楚昭雪暗笑，没多说。
晋王从震惊中回神，冷笑一声：“太上皇真会说话！只是大量乌鸦先行到来，是不争的事实，这是不详之兆，太上皇不会当做看不见吧？”
萧烬羽淡然道：“二哥读书少，就别在这种场合丢人现眼。”
晋王大怒：“你说谁丢人！”
萧烬羽道：“羊羔跪乳，乌鸦反哺，乌鸦并非不祥之兆，它们最重孝道。皇上以仁孝治国，乌鸦先到，正是对皇上尊重孝道的认同。二哥连这都不知道，还不多读书？”
“哈，笑话！”晋王怪笑，“乌鸦就是扁毛畜牲，懂什么孝道，你未免也太能编了！”
萧烬羽不以为意：“万物皆有灵，乌鸦若不懂孝道，如何会反哺其母？连畜牲都懂的道理，二哥却嗤之以鼻，是该跟畜牲好好学学了。”
晋王气到头顶冒：“萧烬羽，你敢骂我不如畜牲！”
萧烬羽瞥他一眼：“二哥好歹有自知之明。”
“你——”
“好了。”建元帝心情大好，劝架也笑眯眯的，“二皇叔，九皇叔，你们不要再吵了。朕觉得九皇叔说得对，皇后受封，引来百鸟朝凤，正说明皇后入主六宫是顺应天意！各位请便，等时辰一到，就开宴！”
他挽着凌兰漪的手，进入殿内。
晋王怒瞪萧烬羽一眼，甩袖进去。
众人各自散开游玩，一边议论刚才的奇景，先前对凌兰漪为后的怀疑也都烟消云散了。
先不管萧烬羽所说的是不是有道理，至少“百鸟朝凤”这样的景观，从大夏开国以来，是头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