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氏后背一阵一阵疼，心烦意乱：“以往我就是这样的，也没见外人说什么。楚昭雪不过救了凌兰漪，就有那么多人迫不及待要巴结她了，这好处要是给了月瑶该多好！”
楚文璧揉了揉眉心：“母亲不必再提此事了，以后还是对昭雪好一些，别让人挑出不是来。”
对楚昭雪好些，是为让外面的人闭嘴。
她有哪一点比得上月瑶？
他能进刑部，除了父亲上下打点，还有月瑶得到了尚书夫人的喜欢。
月瑶更是全力撮合他和尚书千金岳诗柔的亲事，助他更上一层楼。
若不是救凌兰漪的事没有事先安排好，他定要保月瑶成为凌家和皇上的恩人。
卓氏点头，恨声道：“侯爷还让我委屈月瑶，捧着楚昭雪，我怎甘心！”
楚文璧目光深沉：“母亲先顺着父亲吧，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
长子都这么说了，卓氏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了。
楚文思身边的人多福来禀报，说是他主子醒了。
卓氏动了动，后背上疼得厉害，无力地挥手：“文璧，你快去看看你二弟！”
楚文思挨了五十杖，一首昏迷，这都三天了，终于醒了。
楚文璧道了声是，去了楚文思的思贤院。
楚文思这五十杖挨完，两边肩胛骨都打裂了，从背到大腿，全都血肉模糊，没有人样。
即便醒来，也是微微睁着眼，气息很弱，随时要咽气一样。
“二弟，你受苦了。”楚文璧很是心疼。
他和二弟没进侯府之前，过得小心翼翼，唯恐被人知道外室子的身份，沦为笑柄。
即便进了府，也时常被人嘲笑出身，难以堂堂正正。
比起同样一母同胞的西弟楚文涌，他和二弟共过患难，感情自然更深厚。
楚文思身上火烧火燎一样的疼，委屈得哗哗流泪：“大哥，我……我完了……”
丢了官职，被太上皇厌恶，此生怕是难以翻身。
楚文璧用手帕给他擦了擦泪，宽慰道：“未必就没机会了，你先不要想这么多，养好身体，以后再说。”
楚文思哭了一会，虚弱地问：“月瑶怎么样，好些了吗？”
妹妹身娇体弱，哪怕只挨了二十杖，也定是生不如死。
“比你好些，我会让人好生照顾她，不必担心。”楚文璧对他隐瞒了父亲态度改变，不再重视楚月瑶的事。
楚文思牙齿咬得咯吱一响：“若不是楚昭雪，月瑶不会受这么多罪！等我好些，定要让楚昭雪好看！”
他一首文不成，武不就，不被父亲重视，表面不自乎，心里很渴望证明自己。
三年前他听信朋友鼓动，与人合伙做生意，结果血本无归，欠了一万两高利贷。
要不是月瑶悄悄变卖了一些首饰，又卖了母亲给她的一个铺子，替他还了钱，父亲定会将他活活打死。
他欠月瑶的，这辈子都还不清，怎能容许别人欺负她？
楚文璧皱眉，还要再劝。
想想二弟这个样子，一个月之内都下不了床，也就嘴上发发狠。
由着他骂吧，心里好过些，伤也好得快。
卓氏忍着怒，让人把楚月瑶院里屋里的东西，挑出一些，给楚昭雪送了过去。
院子里的下人，月例、衣服、首饰头面，每日的米粮瓜果蔬菜，也都按嫡女的标准来。
至于楚月瑶这里，卓氏到底不想太下她的面子，吃穿用度比以前是缩减不少，比起庶出又高贵多了。
楚月瑶在母亲劝说下，安心养伤，静待机会。
对于楚昭雪的忽然得宠，侯府上下全都望风而动。
没羞辱欺负过楚昭雪的，削尖脑袋想去她院子里侍候。
曾经不把楚昭雪当主子的婢仆，都吓得瑟瑟发抖，唯恐她会秋后算账。
楚昭雪暂时没这个心情。
她最在意的，是封后大典。
——
这天早朝，萧烬羽指证兵部侍郎勾结地方官员，贪赃枉法，克扣军饷，人证物证俱在，无可抵赖。
建元帝当即下旨，兵部侍郎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斩立决。
其女苏梵音知情不报，赐毒酒，留个全尸。
其家人男子世代为奴，女子世代为婢，永为贱籍。
兵部侍郎首到人头落地那一刻，还不知道他那个差点让他当上国丈的女儿，送了他最后一程。
当然萧烬羽指证他的那些都是事实，他死得不冤，就是有点糊涂。
事实上苏烬羽早就掌握了他的罪证，是想着建元帝才登基，若急于处置朝臣，会引起人心动荡。
既然苏家人动了歪心思，早点收拾了也未尝不可。
一朝天子一朝臣，该换还得换。
老祖宗传下来的，都是智慧。
至于苏梵音知情不报，纯纯是欲加之罪。
苏梵音知道是自己做的事被苏烬羽知道了，苏家被灭，她别说报仇，连替自己申辩的心思都没有。
乖乖喝下毒酒，痛苦死去之前，她唯有后悔。
不该听信了身边人的撺掇，意图毁了凌兰漪，自己取而代之。
若她安安分分的，哪怕当不了皇后，日后进宫当个妃子，也是不错的结果。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此事一出，朝野议论一阵，因不知道苏梵音做过什么，也就不了了之。
——
萧府。
韩逸把查到的有关楚昭雪的事禀报给萧烬羽。
“楚二小姐随养父刘全和养母李氏一起生活了八年，养父是郎中，养母是跳大神的。那个村子比较闭塞，村里就她养父一个郎中，村民们都是找他看病。”
“若是遇上看不了的病，就由她养母出手，弄些鬼鬼神神的路子。”
“运气好的，得病的人就能好，实在治不了的，人死了，也没人怨怪他们，只当是命。”
“实在穷苦的人家找他们看病跳大神，他们也不收钱，夫妻两个在村里人缘口碑都挺好的。”
“他们有个儿子，叫刘东来，为人憨厚老实，对楚二小姐很好。”
“楚二小姐平时就跟养父学医术，跟养母学鬼神之术，被救之前，极少出村子，没跟身份不明的人接触过。”
萧烬羽修长的手指轻敲桌面，眼神幽远，似乎什么都没听进去。
心中却己有了一个猜测。
楚昭雪会预见未来的事，会不会跟她养母有关？
“把刘夫人带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