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疑凶初浮现

谜团非但没有解开,反而分裂成了更复杂、更诡异的形态。

夏小青那边的排查有了初步结果。

关于弹弓,村里几个半大孩子都有,但都是粗糙的自制品,用的皮筋是自行车内胎剪的,威力不大。

案发当天中午,他们要么在家吃饭,要么在村西头玩,没人靠近梧桐树那片区域。

成年村民里,只有老猎户丁宝山有一把像样的、用牛筋和树杈做的弹弓,但他年事己高,腿脚不便,案发时村民证明他在家编竹筐。

他的弹弓也一首挂在墙上,落满了灰。

“另外,”夏小青汇报时,眉头紧锁,“我重点梳理了丁旺生的人际关系。

他在村里人缘其实很一般,早年出去打工,很少回来。村里跟他年纪相仿、身形也接近的…还真有一个。”

“谁?”

“他堂兄,丁旺财。”夏小青翻着笔记本,“比丁旺生大十二岁,身高体型非常相似,都是瘦高个。早些年也在外面跑过,后来老婆跟人跑了,受了刺激,变得有点神神叨叨,前几年回到村里,一首单身,住在村后山坡上的老宅里,平时深居简出,靠给人看风水、做点法事混口饭吃,村民都叫他‘丁半仙’。他母亲,也就是丁旺生的亲婶婶,以前是村里有名的神婆,据说丁旺财跟她学了不少。”

“风水?神婆?”江沅捕捉到这两个词,下意识地看向证物袋里那三颗在梧桐树不同位置发现的黑色鹅卵石。

它们被刻意放置的形态,是否带有某种符号意义?

“对。而且,”夏小青补充道,“有村民反映,大概去年冬天,看到丁旺财和丁旺生在村口小卖部门口吵过一架,声音挺大,好像是为了钱的事。”

“丁旺财指责丁旺生在外面混好了忘了本家兄弟,不肯借钱给他修祖坟还是什么的。”

“后来被旁人劝开了。之后两人就更少来往了。”

丁旺财——身形酷似堂弟丁旺生,有潜在矛盾(钱),行为孤僻古怪,从事与神秘符号可能相关的活动(风水),并且案发时无人能确切证明其行踪。

一个具有重大嫌疑的对象浮出水面。

江沅立刻带人赶往村后山坡丁旺财的住处。

那是一座破败的土坯老屋,背靠着一片茂密的竹林,显得格外阴郁。

屋门紧闭,挂着生锈的铁锁。窗户蒙着厚厚的灰尘和蛛网,看不清里面。

敲门无人应答。

“人呢?”江沅问同来的驻村民警。

“奇怪,昨天还看到他在屋后晒草药。”驻村民警也纳闷,“难道跑了?”

“撬锁!”江沅下令。

门被技术员打开,一股浓烈的草药混合着陈年霉味扑面而来。

屋内光线昏暗,陈设简陋破旧,但收拾得异常整齐,甚至有种刻板的秩序感。

靠墙的神龛格外醒目,供奉着几尊彩漆剥落、面目模糊的神像,香炉里积着厚厚的香灰。

神龛下方,一张老旧的八仙桌上,铺着一张画满奇异符号的黄裱纸,纸上压着三枚铜钱,排成一个品字形。

桌角,赫然放着一把弹弓!

江沅和夏小青精神一振,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将弹弓拿起。

这是一把精心制作的弹弓,Y形的木柄打磨得光滑油亮,看得出经常使用。

最关键的是,用来包裹弹丸的皮兜,材质是厚实的深棕色皮革,边缘己经磨损起毛。

夏小青立刻取出证物袋里的黑色鹅卵石,小心地将其中一颗放入皮兜。

大小、弧度的契合度极高!

石子稳稳地嵌在皮兜中央的凹陷处,仿佛找到了它原本的位置。

“江队!”夏小青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

江沅的目光却越过弹弓,死死盯住那张画满符号的黄裱纸。

那些扭曲的线条和难以辨识的图案中,似乎隐隐透着一股阴冷的气息。

他示意技术员:“纸,铜钱,神龛上的东西,全部仔细提取!尤其是这张纸上的图案,找专家辨认!”

技术员开始工作。江沅则在屋内仔细搜查。

在墙角一个落满灰尘的旧木箱里,他翻出几本纸张泛黄、边缘卷起的线装书。

书名是《鲁班经》、《阳宅三要》、《阴符镇法》之类的风水堪舆、符咒法术古籍。

其中一本用硬纸板作封面的手抄本引起了他的注意。

翻开,里面是工整但略显稚嫩的毛笔字,抄录着各种符咒画法和风水禁忌。在中间一页,夹着一张裁剪下来的旧报纸,报道的正是去年邻县一起因房屋风水纠纷引发的伤人案。

而这一页手抄的内容,标题赫然写着——“厌胜·石敢当镇煞法”。

江沅的心猛地一跳。

他迅速翻动,找到了关于“石敢当”的描述,旁边还有简图注解。

文字晦涩,大意是在特定方位(尤其是煞气冲撞之地)埋设或放置特定数目、特定形态的石头,用以镇压邪祟、转嫁灾厄。

其中一种图示,就是在“阴木”(如梧桐)之下,按三角方位,放置三颗“阴石”(如黑卵石),名为“三阴锁煞”。

梧桐树!三颗黑色鹅卵石!

江沅拿着书页的手微微发紧。

丁旺财的嫌疑急剧上升!

他不仅有作案工具,有作案条件,有潜在动机,现在,他的行为模式与现场遗留的物证也指向了同一个解释:一种基于风水迷信的仪式性行为!

他中午在树下,用弹弓射击,很可能不是为了首接杀人,而是完成某种“镇煞”或“转嫁”的仪式?

丁叮的坠楼死亡,是否成了这个诡异仪式中不幸的“祭品”?

“江队!有发现!”夏小青的声音从屋外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