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梁山在望

河水灌进鼻腔的刹那,赵元朗眼前炸开一片刺目的白光。铁锈味的河水呛得他胸腔生疼,脚踝处的铁链却越缠越紧。朦胧间,他看见金翠莲苍白的脸在水面忽沉忽浮,发丝像水草般散开。

“抓住!” 鲁智深的怒吼震得河水泛起涟漪,禅杖如巨蟒般探入水中。赵元朗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攥住杖尾,被猛地拽出水面。金翠莲呛着水咳嗽,湿漉漉的手指死死揪着他的衣领,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船在激流中打着旋儿,撞开拦河索的缺口。追兵的喊杀声渐渐模糊,赵元朗瘫倒在船板上,望着阴沉的天空大口喘气。金老虚弱地靠在船舷,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着劫后余生的恐惧:“咱们...... 咱们活下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雨停了。云层裂开缝隙,一缕阳光刺破水雾,照亮远处连绵的山峦。赵元朗突然抓住船桨,手指关节发白 —— 地平线上,八百里水泊波光粼粼,湖心那座苍翠的山峰若隐若现,山顶飘扬的杏黄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那是...... 那是梁山!” 金翠莲猛地坐起身,湿漉漉的长发甩落水珠,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鲁智深撑起身子,望着熟悉的山头,眼眶竟微微发红:“终于...... 终于到了......”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大病初愈的虚弱,却藏不住骨子里的豪迈。

赵元朗的心跳如擂鼓,血液在血管里奔涌。数月前那个濒死的穿越者,在渭州街头被人欺凌的落魄货郎,此刻竟真的站在了这传说中的忠义水寨前。水面上倒映着梁山的轮廓,仿佛一幅徐徐展开的水墨长卷,却又比任何画卷都要惊心动魄。

然而,激动的潮水退去后,寒意顺着脊梁爬上来。王伦嫉贤妒能的传闻在耳边回响,杜迁、宋万的态度捉摸不定,还有祝家庄新得的神秘军师...... 赵元朗摸了摸怀中皱巴巴的密道图,那些未解的符号像沉重的石块压在心头。

“恩公,咱们如何上山?” 他转头看向鲁智深,喉咙发紧。水泊西周芦苇丛生,暗哨的影子在芦苇荡中若隐若现。鲁智深抹了把脸,抓起酒葫芦晃了晃 —— 里头早己空空如也:“先找个落脚处,再想办法联系宋万那厮......”

船缓缓靠近岸边,金老突然剧烈咳嗽,捂住嘴的手帕上又添了新血。金翠莲脸色煞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爹的病...... 怕是拖不得了......” 赵元朗蹲下身,握住老人枯枝般的手,触手一片冰凉。他想起在骡马镇听到的消息,梁山脚下的曹正酒馆或许能找到大夫,可那里也是最危险的地方。

“先去曹正的酒馆。” 赵元朗咬牙做出决定,“无论如何,先给爹治病。” 他抬头望向梁山,杏黄旗上的 “替天行道” 西个大字被夕阳染成血色。芦苇荡中传来夜枭的怪叫,惊起一群寒鸦。赵元朗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 在这卧虎藏龙的水泊梁山,他们要如何站稳脚跟?又该如何在暗流涌动的江湖中,护住彼此的性命?

暮色渐浓,西人悄悄潜入芦苇荡。远处传来梆子声,一声比一声紧。赵元朗握紧腰间短刀,金翠莲的手轻轻滑入他掌心,冰凉的手指微微颤抖。而在他们身后,河面上突然泛起诡异的波纹,几艘蒙着黑布的小船正无声无息地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