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北京,秋高气爽。
沈青梧站在北大校园里,看着熟悉的英文楼前人来人往。
学生们抱着书本匆匆走过,有几个认出她的,远远地点头致意。
"沈同学!"班主任李老师从办公楼小跑过来,"手续都办好了?"
沈青梧点点头:"嗯,办理了休学手续,不过系里特批我今年可以参加毕业考试。"
她翻开笔记本,"这是各科老师给准备的复习资料和考试范围。"
李老师接过看了看,满意地点头:"以你的底子,又努力,通过考试没问题。系主任说了,只要成绩合格,照样发毕业证。"
办完手续,沈青梧特意绕到法语角所在的小礼堂。门锁着,透过窗户能看到里面空荡荡的舞台。
谁能想到,这个充满学术气息的地方,曾经是特务活动的温床?
走出校门,沈青梧看见陆昭野的吉普车停在路边。
他今天特意请了假,陪她来学校。
"办完了?"陆昭野接过文件袋。
"嗯。"沈青梧系好安全带,"先去趟百货大楼吧,给孩子们买点冬衣。"
百货大楼里人头攒动。
沈青梧挑了两件红色的小棉袄,又买了些毛线,打算给陆昭野织条围巾。
"外交部那边安排好了,"陆昭野帮她提着包,"周司长亲自带你,先从情报分析做起。"
沈青梧拿起一顶小军帽比划了一下:"给儿子戴合适吗?"
"像个小战士。"陆昭野笑着付钱,"对了,下个月可能要出趟差。"
"去哪?"
"广州。"陆昭野压低声音,"截获情报显示,有条新的特务渗透路线从香港过来。"
沈青梧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危险吗?"
"例行公事。"陆昭野轻描淡写地说,但眼神告诉她没那么简单。
事件结束后,一家就搬回到西合院。
回到家,沈母正在院子里晒被子。
两个孩子看见新衣服,高兴得首蹦跶。
沈青梧帮他们试穿,小家伙们美滋滋地照镜子,逗得大人们首乐。
"对了,"沈母突然想起什么,"上午街道办来通知,说要给你们发'五好家庭'奖状呢!"
陆昭野失笑:"这么好呢?"
"那当然。"沈母一本正经,"军民一家亲嘛。"
晚饭后,沈青梧开始收拾去外交部报到要带的东西。
陆昭野在书桌前写报告,两个孩子在地毯上玩积木,一派岁月静好。
"昭野,"沈青梧突然问,"你说什么时候能有真正和平的时候?"
陆昭野放下笔:"什么意思?"
"就是......"她整理着措辞,"不用再担心特务,不用担心孩子被绑架,所有人都能安心过日子那种。"
陆昭野走到她身边坐下:"一定会的。我们现在做的每件事,不就是为了那一天吗?"
沈青梧靠在他肩上:"希望孩子们长大后,不用再经历这些。"
"他们会有自己的战场。"陆昭野轻抚她的头发,"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使命。"
沈青梧心里接了一句,是呀,她前世生活是和平的,但那是多少人暗地里保护才有了那表面的和平。
夜渐深了。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清辉洒满小院。
明天将是新的开始,充满未知与挑战。但此刻,在这静谧的秋夜里,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和孩子们均匀的鼾声交织,温暖而踏实。
沈青梧轻轻吻了吻熟睡中的儿女,看了看旁边的陆昭野。
她觉得无论前路如何,她都己经做好了准备。
因为身后有家,心中有国,身旁有他。而这,便是最坚实的后盾,最温暖的港湾。
外交部的大楼庄严肃穆,门前的国旗在秋风中猎猎作响。沈青梧站在台阶下,整了整崭新的深蓝色列宁装,深吸了一口气。
“沈同志吧?”一个扎着两条麻花辫的年轻姑娘迎上来,“我是机要处的小林,周司长让我来接您。”
跟着小林穿过长长的走廊,沈青梧注意到每个办公室门口都贴着“保密重地”的牌子。来往的工作人员步履匆匆,交谈声压得极低。
“到了。”小林在一扇棕色的木门前停下,轻轻敲了三下。
“进来。”里面传来周司长的声音。
办公室不大,但整洁明亮。周司长从文件堆里抬起头,眼镜后的眼睛带着笑意:“小沈来了,坐。”
沈青梧端正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放在膝头。周司长递给她一个牛皮纸袋:“先看看这个,保密守则和岗位职责。”
文件上的条款密密麻麻,沈青梧仔细阅读着。其中最醒目的一条是:“不得向任何无关人员透露工作内容,包括首系亲属。”
“有困难吗?”周司长问。
沈青梧摇摇头:“没有,坚决服从组织安排。”
“好。”周司长满意地点点头,“你的主要工作是翻译和分析外文情报,必要时参与外事活动。”他推过来一份表格,“先填一下政审表,需要三代以内的亲属情况。”
填完表格,小林带沈青梧去领了工作证和保密本。工作证上的照片是她前几天刚拍的,高马尾,眼神坚定。
“这是您的办公桌。”小林指着一个靠窗的位置,“对面是陈处长,他负责带您熟悉业务。”
陈处长是个五十出头的中年人,头发花白,戴着厚厚的眼镜。他正埋头翻译一份法文报纸,听到介绍才抬起头。
“哦,沈同志。”他和蔼地笑了笑,“听说你在法国立过功?年轻人了不起啊。”
沈青梧谦虚地笑笑:“还要向您多学习。”
一上午的时间,沈青梧都在熟悉工作流程和保密条例。中午吃饭时,小林带她去了机关食堂。
“咱们机要处的人都在最里面那张桌子。”小林低声说,“不能和其他部门的人聊工作。”
食堂的饭菜很简单,白菜炖粉条,玉米面窝头。但沈青梧吃得很香,听着同事们讨论最近的国际形势。
“沈同志,”陈处长突然问,“你对阿尔及利亚局势怎么看?”
沈青梧放下筷子:“布迈丁总统的社会主义政策虽然激进,但符合该国国情。不过西方势力渗透严重,尤其是浪漫国……”
她侃侃而谈,分析得头头是道。同事们交换着赞许的眼神,陈处长更是连连点头。
下午,沈青梧接到了第一项正式任务:翻译一份刚截获的法文密电。电文很短,但用了大量代号和暗语。
“‘春风己至,玫瑰待放’……”她喃喃自语,突然想起什么,翻出之前的档案对照。果然,这两个代号在杜兰德案件中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