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烽火照金銮
谢珩的箭矢破开晨雾时,皇城鼓楼突然响起九声丧钟。林绾拽住缰绳回头,只见血色帛书正正钉在龙椅上,新帝的冕旒被气浪掀飞,露出眉间狰狞的烫疤——竟与赤矾矿洞的"忠"字反纹一模一样!
"他不是皇子..."林绾的惊呼被战鼓吞没,"是暗卫营的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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骠骑大将军的玄铁重剑劈开宫门,独眼映着冲天火光:"赤矾金粉遇水成毒,护城河被污染了!"
林绾甩出算盘,金珠打灭沿街灯笼:"柳娘子,带百姓撤到西山!"
"早去了!"老婆子从粮车底钻出,扔来串铜钥匙,"户部地窖存着三百石陈米,够撒十里的阻毒粉!"
谢珩突然踉跄栽进她怀中。林绾摸到他后颈滚烫,金砂纹竟凝成鳞片状:"怎么回事?"
"血诏反噬..."他扯开衣襟,心口龙纹渗着黑血,"新帝身上...有周氏嫡脉的禁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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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殿蟠龙柱轰然倒塌。新帝撕开龙袍,露出满背的赤矾金刺青:"谢珩!你真当那贱人留的是遗诏?"
他挥剑劈开龙椅,暗格中滚出个琉璃瓶——泡着枚胎儿骸骨,额骨刻着北狄狼纹!
"这才是你娘和亲的凭证!"新帝癫狂大笑,"北狄大妃与马奴私通生的野种..."
林绾的袖箭连发三支,却被突然现身的苏蓉蓉用琴挡下。鹅黄宫装的女子抚弦冷笑:"主上,该清场了。"
"主上?"谢珩的金砂刃突然转向她,"原来你是北狄..."
琴弦崩断声截断话音。苏蓉蓉撕开人皮面具,露出与谢珩七分相似的面容:"按辈分,我该唤你声...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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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天的护城河泛着毒雾。林绾背着昏迷的谢珩钻进排水道,阿若举着夜明珠开道:"前头是浣衣局,有暗道通太后陵!"
"不行!"十七挥剑斩断缠来的水草,"主子的毒遇水会..."
谢珩突然睁眼,掌心金砂凝成短刃划破手腕。黑血滴入污水,竟逼退翻肚的毒鱼:"走...去我娘棺前..."
林绾在黑暗中摸到他颤抖的指尖。十年前那个雪夜,她也是这样背着高热的弟弟求医,只是这次...她输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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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陵寝的青铜棺椁泛着幽光。谢珩将凤钗插入棺缝,机括声惊起满室蝙蝠。林绾却被棺中景象骇住——躺着的是北狄服饰的女尸,怀中抱着婴孩骸骨,腕间紫玉镯刻着"周沅"二字!
"这才是你娘..."林绾攥紧他冰凉的手,"当年和亲的是太后嫡女!"
谢珩突然咳出金砂,溅在女尸额间的狼纹上。图腾遇血融化,露出底下的大启皇族印记:"原来所谓私通...是太后偷梁换柱!"
陵寝突然震颤。苏蓉蓉的琴音穿透石壁:"好兄长,这份认亲礼可还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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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绾踹翻长明灯,火油顺着地缝蔓向主墓室。谢珩的金砂刃劈开陪葬箱,扬起的金沙中竟藏着虎符:"十七!带骠骑军封住所有河道!"
"那你呢?"
"我去会会这位...好妹妹。"他苍白的唇角勾起冷笑,眼底金砂流转如星河,"夫人可愿...再掀次金銮殿?"
林绾将算盘拆成两柄短刃:"这次我要太和殿的琉璃瓦——听说砸起来比贡院的脆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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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刺破毒雾时,谢珩的剑锋己抵住新帝咽喉。苏蓉蓉的断琴摔在玉阶下,北狄狼旗被赤矾火烧成灰烬。
"这局你赢不了..."新帝癫狂地扯开刺青皮肤,赤矾金粉簌簌飘落,"整个皇城...都要给朕陪葬!"
林绾突然甩出虎符。骠骑大将军的重剑劈开地砖,暗河奔涌而出,将金粉冲进事先挖好的深坑。
"陛下怕是忘了..."她踩住新帝的断指,"昨夜鬼市的三船石灰,这会儿该化完了。"
白烟冲天而起,赤矾金在石灰中沸腾消融。谢珩的剑尖挑开新帝里衣,露出肩头暗卫营的黥印:"永昌七年私盐案的真凶...李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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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娘子扛着昏迷的小林佑冲进大殿:"丫头!西山百姓中毒了,得用..."
"用这个。"谢珩划破掌心,将血滴入酒坛,"我的血能解赤矾毒。"
林绾扯下袍角给他包扎:"逞什么英雄!"
"夫人才是英雄。"他笑着咳出血沫,"毕竟能降服阎王的女官...古往今来独一个。"
阿若突然指着穹顶尖叫。琉璃瓦缝隙中,拓跋烈的弯刀正滴着毒液:"表弟,这份登基大礼..."
谢珩抬手射穿琉璃瓦,北狄二皇子坠落的瞬间,怀中的赤金虎符摔成两半——与谢珩手中的严丝合缝!
骠骑大将军突然单膝跪地:"请新君入主..."
"慢着!"林绾将算盘拍在龙案上,"先把工部欠我的三千金算清——上次掀屋顶的瓦片钱还没结呢!"
晨光照亮她鬓间凤钗,谢珩的笑声惊飞殿外寒鸦。九重宫阙的丧钟,此刻听来竟像是贺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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