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阴兵借道
驴车在乱葬岗颠出残影时,林绾看清了所谓"十万阴兵"——竟是漫山遍野的招魂幡!白绫缠着骷髅骨架,在暴雪中诡异地舒展西肢,每具骨架心口都钉着永昌七年的铜钱。
"柳娘子!"林绾扯住驾车人的狐裘,"你老相好是扎纸匠还是盗墓贼?"
"都是!"老婆子甩鞭卷飞扑来的白骨,"二十年前他们偷挖太后陵寝,被做俑镇在这儿..."
车板突然倾斜。谢珩搂着林绾滚下斜坡,十七挥剑劈开缠住车轮的裹尸布。腐皮下赫然露出金丝纹路——竟是新帝龙袍的残片!
"当心!"
谢珩突然将林绾扑倒在坟茔间。一支鸣镝箭擦着她发髻钉入石碑,箭尾系着的血书上书:交出遗诏,赐全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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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的义庄飘着尸油味。林绾拧干裙摆的雪水,发现谢珩后颈的金砂纹己蔓延至耳后。他蜷在草席上发抖,唇角却噙着笑:"夫人撕圣旨的模样...咳...比掀贡院屋顶还俊..."
"闭嘴喝药!"林绾将药碗抵到他唇边,忽觉腕间刺痛。谢珩咬破的伤口渗出血珠,被他舌尖卷去:"赤矾金遇至亲血会化..."
草席下突然传来机括声。整面墙翻转过来,露出满室刑具。刑架上的血衣人抬起头,半边脸爬满蛊虫——竟是传闻中己死的先帝影卫统领!
"丫头..."那人独眼迸出精光,"你爹偷走的虎符...咳咳...是假的..."
阿若突然尖叫着摔进来,手里攥着半块冻硬的茯苓糕:"外头...骷髅在跳祭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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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雪中,白骨阵列成八卦阵。谢珩的金砂刃劈开阵眼,却被磁石吸住。林绾摸出太后佛珠弹弓,将赤矾金丸射向阵心——
"轰!"
金沙与磁石相撞炸开毒雾,白骨瞬间融成黑水。柳娘子从坟头冒出,抛来串铜钥匙:"开西北角青石棺!里头有谢珩娘亲的..."
狼嚎截断话音。拓跋烈骑着雪狼王冲进毒雾,弯刀挑飞柳娘子的发簪。林绾趁机掀开棺盖,却被棺中景象惊住——躺着的是与她容貌七分相似的女尸,腕间紫玉镯刻着"周"字!
"惊喜吗?"拓跋烈刀尖抵住谢珩咽喉,"你娘才是真正的..."
谢珩突然暴起,徒手折断弯刀。金砂从他瞳孔溢出,在风雪中凝成实质:"北狄的狗,也配提我娘亲?"
***
五更天的冰洞深处,林绾用体温焐着谢珩僵首的手。十七撬开冰层,捞出个铁匣:"先帝留给长公主的密诏!"
泛黄的帛书展开时,冰棱折射出璀璨金光。林绾逐字念出:"若周氏祸国,着镇北侯世子...承大统?"
谢珩的咳嗽声突然凝滞。他扯开衣襟,心口的朱砂痣遇冷泛出龙纹——竟与玉玺印痕严丝合缝!
"难怪新帝要杀你..."林绾将密诏贴近他胸膛,"你才是..."
爆炸声震落洞顶冰锥。阿若连滚带爬冲进来:"拓跋烈用火药炸了出口!"
***
林绾在冰缝中摸到谢珩颤抖的指尖时,忽然想起爹说过的话。她咬破舌尖将血涂在玉珏上,猛地按进冰壁凹槽——
机关轰鸣。冰洞层层旋转,露出底下青铜宫殿。殿中央的龙椅上坐着具冰雕,面容与谢珩别无二致,手中握着半块赤金虎符。
"这才是真虎符..."柳娘子举着火把颤声道,"你爹当年用命护住的..."
拓跋烈的狂笑从殿顶传来:"多谢带路!北狄铁骑入关时,定给诸位留个全..."
冰雕突然睁眼。谢珩的血滴在龙椅扶手上,机关兽咆哮着破冰而出,将拓跋烈连人带狼撞进深渊。
***
新帝的追兵围住青铜殿时,林绾正给谢珩系上大氅。他苍白的手指划过龙椅暗格,取出一卷鲛绡:"夫人才是真命天子..."
"我要这劳什子作甚?"林绾将鲛绡裁成绷带,"不如拿去给阿佑糊风筝!"
十七突然指着殿外惊呼。夜空炸开九朵烟花,正是暗卫营的求救信号——镇北侯府方向火光冲天!
柳娘子嚼着肉干嘟囔:"老身早说侯府厨房的腊肉腌得太咸..."
谢珩的咳嗽混着低笑:"夫人,这江山..."
"你自己收拾!"林绾将虎符抛给十七,"我要去捞太后陵寝里的赤金砖——听说能打三百把金算盘!"
雪粒扑灭残火时,青铜殿缓缓沉入冰原。新帝的玉辇停在悬崖边,车帘后伸出的手,戴着与苏蓉蓉一模一样的紫玉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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