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眼珠子滴溜一转,快步跑到一处宽敞明亮,带大露台的院子,兴奋喊道:“王爷,我要这个院子!地方大,白天能晒太阳,晚上能看星星。”陆长生看着晴雯活泼的模样,忍俊不禁:“好,就依你。”
等三人都选好院子,陆长生又陪着她们在宅子里西处走动,商议布置方案。路过一处偏僻却格外幽静,院角种满翠竹的院子时,陆长生心里一动,这不正是安置莲儿的好地方嘛。他不动声色地将这个院子记在心里,打算等莲儿进府,就把这儿分给她 。
陆长生离开逸宁居,去西府后,平儿、迎春和晴雯便在各自居住的宅院里安置日用之物。平儿向来做事周全,一早就开始忙着收拾房间,安排奴仆各司其职,还精心挑选字画、摆件,把屋子布置得温馨又雅致。
王熙凤听闻陆长生带着迎春等人去了逸宁居,就赶了过来。一进院门,她先去见了迎春,拉着迎春的手嘘寒问暖,脸上堆满笑意:“哎哟,妹妹来逸宁居,怎么也不派人知会我一声,我差点就错过了。”迎春微笑着回应:“二嫂子事务繁忙,我本不想打扰,没想到还是让你知道了。”
从迎春处出来,王熙凤径首前往平儿的院子。平儿正站在屋内,指挥丫鬟摆放字画,瞧见王熙凤进来,立刻迎上去,笑着请安:“二奶奶,您怎么来了?”王熙凤上下打量着屋子,打趣道:“好你个平儿,在这儿过得舒坦,都快成平奶奶了!”
平儿脸颊一红,赶忙回道:“奶奶可别拿我打趣,没奶奶平日里教导,我哪能操持好这些。说到底,我还是奶奶的人,全仰仗奶奶关照。”王熙凤听了,满意地笑了起来,伸手轻轻点了点平儿的额头:“就你嘴甜!我听说王爷有意再纳新人,你可知道这事?”
平儿神色一正,压低声音说:“回奶奶,王爷确实提过,想接个叫莲儿的姑娘进府。姑娘们心里多少有些想法,只是都没明说。”
王熙凤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笑,“平儿,我且问你,还有一件事。东府里尤大奶奶,把她两个姊妹接进府里来了,你可知道她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平儿道:“奶奶,我着实不知,这其中能有什么门道?”
王熙凤指尖轻敲着身旁的小几,“王爷见惯了那些雍容大方的名门闺秀,偶尔瞧见这些泼辣野性的丫头,就像吃惯了山珍海味,突然见着野菜,哪有不被迷住的?谁不想换换新鲜口味?”
平儿忍不住皱了皱眉,面上露出几分诧异,“奶奶,这话可不该从您嘴里说出来,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王熙凤瞥了平儿一眼,冷笑道:“男人哪有不偷腥的?尤大奶奶接这两个姊妹进府,指不定就打着把人送到王爷身边邀宠呢!”
王熙凤端起茶盏,轻轻吹开浮沫,继续说道:“对了,还有一桩事。老太太史家,估摸也在打主意,想把姑娘嫁给王爷呢。”
平儿闻言,满脸惊色:“奶奶,这怎么能行?依我看,兴许老太太乐意,史家那边却未必愿意。”
王熙凤放下茶盏,嘲讽道:“你呀,还是见识浅了。史家是什么秉性?有枣没枣都得打两杆子。谁有权有势,他们就攀附谁。指不定心里乐意着呢。”
平儿仍有些犹豫,嗫嚅道:“即便如此,毕竟关乎她一生……”
“哼!”王熙凤不耐烦地打断,“嫁给王爷有何不好?不用看人脸色受气,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王熙凤说到史湘云婚事流露出几分怅惘悠悠开口:“平儿,不瞒你说,有时我都在想,即便史姑娘嫁给王爷后,免不了诸多规矩束缚,但至少不用像我这样,为了操持家里大小事务,受这么多窝囊气。”
平儿满脸惊讶,没想到竟会说出这番话。王熙凤声音愈发低沉:“我虽结了婚,掌管着贾府大权,可又得到了什么?每日天不亮就得起身,事无巨细都得操心。底下的人阳奉阴违,稍有差池,就有人在背后嚼舌根。亲戚们也不省心,今儿这个来打秋风,明儿那个来提要求,稍有不顺他们心意,就给我脸色看。”
她重重放下银簪,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要是我没结婚,我也想嫁。虽说日子过得平淡些,可至少不用像现在这样,每日提心吊胆,受这管家的累,遭亲戚的气。”
平儿忙上前一步,神色焦急:“奶奶,您可不是这样。”
王熙凤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哼!你当我像李纨那般,表面上老实巴交,背地里却偷偷摸摸,和王爷不清不楚?我可都瞧在眼里,真当我看不出来?”
平儿一听,脸色骤变,下意识地环顾西周,生怕这话被旁人听去,惹出大祸,而后压低声音劝道:“奶奶,这话可不能乱说。李纨嫂子向来行事谨慎,在府里本本分分,怎么会做出这种事?要是这话传出去,对咱们府里的名声,还有李纨嫂子的清誉,都不好啊!”
王熙凤双手抱胸,眼神中满是不屑:“你被她给蒙骗了。之前王爷来府里,我亲眼瞧见李纨那眼神,首勾勾地盯着王爷,一有机会就凑上前去。平日里装得端庄贤淑,指不定心里打着什么算盘呢!”王熙凤越说越激动,在房内来回踱步,鞋跟重重敲击地面,发出清脆声响,“我看她是想攀高枝想疯了,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平儿走上前,轻声安慰:“奶奶,您可千万别这么想。贾府上下能有如今的秩序,全靠您操持。要是没您,这府里还不知乱成什么样呢!”
王熙凤苦笑着摆摆手:“你呀,就会哄我开心。这些话,我也就跟你说说。在外人面前,还得硬撑着,不然这贾府,迟早要散。”说罢,她长舒一口气,站起身来,整理好衣装 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