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珠帘暗香
梅雨季的潮气在琉璃厂青砖上凝成水珠,林默的指尖在清代多宝阁的铜锁上顿了顿。身后忽然飘来一缕雪松混着蔷薇的暗香,他转身时,穿月白旗袍的女子正俯身端详玻璃柜里的翡翠扳指,发髻斜插的鎏金步摇垂落几缕流苏。
"这枚扳指上的螭纹,少了一根爪尖。"女子未语先笑,鎏金护甲轻叩玻璃,"就像林先生当年摔碎的那只珐琅彩碗。"她耳垂上的东珠坠子晃过一线冷光,竟与苏清雪妆奁里失踪多年的那对一模一样。
苏清雪抱着小满跨进店门时,正瞧见这一幕。女儿腕间的银铃铛突然炸响,翡翠碎片在青砖地上拼出残缺的"棠"字。林默手中的铜钥匙当啷坠地——这是顾南乔临终前塞给他的,此刻正与女子腰间悬着的青铜禁步产生共鸣。
"在下江疏棠,苏富比新任亚洲区顾问。"女子福了福身,腕间缠着的伽楠香珠串突然断裂。的珠子滚到小满脚边,孩子拾起一颗对着天光,檀香木纹路里竟显出"鹤年"二字。
雷蒙德撞开雕花木门,华尔街之狼的西装沾满墓土:"周慕白在潘家园散消息,说林家有批生坑货要出!"他甩出手机,黑市论坛置顶帖的配图赫然是小满周岁时的抓周照,背景里的紫檀插屏正摆在国际刑警通缉令上。
江疏棠忽然轻笑,鎏金护甲挑起林默的领带:"令嫒这双眼睛,倒是像极了顾夫人。"她故意将尾音咬得绵软,袖中滑落半张泛黄的婚书——林鹤年与江月白的名字并列其上,日期竟是迎娶苏清雪祖母的前三日。
暴雨突至,檐角铜铃在风中奏出《胡笳十八拍》的调子。苏清雪拽过丈夫后退半步,冰种玉镯的残片扎进掌心:"江小姐可知,伽楠香珠浸过尸油会显字?"她踢开脚边的珠子,檀木缝里渗出的暗红正缓缓拼成"沉船"坐标。
江疏棠的旗袍下摆突然绽裂,露出小腿处的衔尾蛇刺青。她旋身避开沈照月的手铐,鎏金步摇射出的银针钉在族谱上:"林先生不想知道,令尊为何将《雪斋船谱》刻在江家祠堂的横梁?"
小满突然挣开母亲怀抱,跌跌撞撞扑向多宝阁。她沾着糖渍的掌心按在玻璃上,展柜里的翡翠扳指突然自转,螭纹缺失处射出红光,在墙面映出艘三桅帆船——正是顾南乔临终前提及的"明珠号"。
"游戏越来越有趣了。"江疏棠甩出鎏金请柬,烫金的拍卖名录上圈着三件拍品:林鹤年手书《爱莲说》、顾明珠的翡翠耳坠,以及小满的基因检测报告。她贴近林默耳畔呵气如兰:"你说苏小姐看到亲子鉴定,会先烧族谱还是先撕婚书?"
苏清雪突然掀翻博古架,成化的斗彩鸡缸杯在青砖上炸开。她从瓷片中拾起半枚银锁片,錾刻的"长命百岁"正与女儿项圈暗格里的残片严丝合扣。江风卷着雨丝灌入厅堂,墙上的帆船投影突然扭曲,显出顾南乔在病床写遗书的画面。
"明日申时,恭候大驾。"江疏棠的身影消失在雨帘中,遗落的伽楠香珠突然自燃。檀香混着血腥味里,沈照月踩灭的火星在积水里映出拍卖场平面图——逃生通道的位置,正是当年林鹤年遇刺的包厢。
雷蒙德擦着机械表蒙上的水雾:"周慕白在黑市押了重注,赌林家撑不过今夜子时。"华尔街之狼的虚拟屏弹出数十份质押合同,每份都盖着江家的朱印。小满忽然用蜡笔在族谱上涂抹,鲜红的线条渐渐变成江家庭院平面图,后花园的蔷薇丛下标着血红的"X"。
暴雨淹没了打更声,林默攥着铜钥匙打开老宅密室。尘封的樟木箱里,顾明珠的嫁衣依然鲜红如血,衣襟处别着的蔷薇胸针突然坠地。苏清雪俯身去拾,却见胸针背面嵌着张小照——满月的江疏棠被林鹤年抱在怀中,背景里的青铜鼎与井底之物如出一辙。
檐下惊雷炸响时,江疏棠的鎏金指甲正划过拍卖名录。她望着监控屏里林默煞白的脸,将翡翠耳坠按进唇间:"好哥哥,这场大戏少了你可怎么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