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绣球惊梦
城隍庙前百年槐树落满喜鹊，林默蹲在糖画摊前熬糖稀，琥珀色的糖浆在青石板上勾出个歪嘴月老。小满骑在树杈上编花环，柳条间缠着苏清雪断成三截的珍珠项链，每颗珠子都映着不同女子的面容。
"走过路过莫错过！"澳门老板娘踩着高跷抛绣球，湘绣裙摆扫过算命幡，惊得老道龟甲落地。绣球擦着林默后脑勺飞过，砸翻叶知秋的胭脂摊，香粉腾起三丈高的桃色烟雾。周云扬顶着被喜鹊啄成筛子的孔雀头冲进烟雾，喷嚏打得假睫毛飞上树梢。
烟雾散时，青石板路上赫然现出金粉绘的合卺礼图。叶知秋的银镯突然脱手，沿着金线滚到槐树根下，镯身裂纹拼出"申时三刻"的篆字。苏清雪甩出水袖卷回银镯，袖口暗纹遇光显影——竟是城隍庙暗道的机关图。
"爸爸接住！"小满抛下的花环套住林默脖颈，野菊花瓣簌簌掉落，露出内圈铜丝绕的八卦锁。澳门老板娘的高跷突然断裂，整个人跌进林默怀里，红肚兜系带勾开他衣襟——锁骨处胎记与八卦锁纹路严丝合缝。
庙祝敲响铜锣，戏台幔布轰然坠落。二十套嫁衣悬在半空晃荡，每件都缀着半块龙凤佩。叶知秋的苗刀劈开红绸，碎布如蝶纷飞中现出块牌匾——"林氏赘婿堂"，落款竟是三百年前某任知府。
"吉时到——"老道突然变嗓，拂尘指向偏殿。供桌上的城隍像自动移开，露出暗道里成排的青铜箱。小满骑着周云扬当马冲进去，孔雀毛卡住机关齿轮，箱盖弹开溅出陈年合欢酒，坛底沉着母亲手抄的《赘婿守则》。
苏清雪的高跷鞋跟踹开酒坛，羊皮纸卷滚落展开："凡林家赘婿，须于城隍诞辰日选定三妻..."残被酒渍晕染，小满用糖稀补全的笔迹竟与林默字迹如出一辙。
"看招！"澳门老板娘突然抛来三丈红绸。林默闪身避开，绸缎缠住戏台立柱，扯塌半边戏棚露出藏宝阁。叶知秋的银簪射断铜锁，门内二十个檀木匣齐开，每个都装着女子生辰帖——最新那份墨迹未干，赫然是小满的名字。
周云扬的孔雀头卡在门缝，尾羽扫落盏长明灯。火苗顺着酒渍窜向嫁衣堆，锦绣焦糊味中飘出龙涎香——正是林家祠堂供奉的秘香。小满突然咳嗽，吐出的糖块在火中炸开，显影出母亲立于火场的最后身影。
"小心！"林默抱起闺女滚出火场，后襟沾上的火星在青砖烙出八卦阵。澳门老板娘撕开红肚兜当旗挥，暴雨忽至浇灭火势。叶知秋的银镯在雨中嗡鸣，震开暗格现出青铜婚轿——轿帘流苏系着二十年前林母的发簪。
苏清雪的水袖缠住轿顶，扯落的金丝楠木匾额上，三百年前的字迹与今早卦摊老道的判词重合："三妻西妾非祸水，九死一生为破局"。小满突然掰开糖人，竹签上刻着微型海图——航线终点正是当年母亲失踪的孤岛。
暮色中货船鸣笛，澳门老板娘倚着桅杆抛媚眼。叶知秋的苗刀架住林默脖颈："上船还是上坟？"苏清雪甩出的珍珠打偏刀锋，暗器却在空中拼出"同去"二字。周云扬顶着烧焦的孔雀头爬来："带...带我个呗？"
槐树梢最后一片枯叶飘落，糖花月老在雨中融化。小满把花环戴在城隍像头顶，野菊花瓣拼出个歪扭的"逃"字。二十套嫁衣在晚风里飘荡，宛如列队相送的红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