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胭脂乱局
庙会人潮挤得糖葫芦签子乱飞,林默肩头扛着闺女,后颈粘着三张姻缘符——苏清雪求的"斩桃花",叶知秋写的"合欢咒",澳门老板娘硬塞的"多子多福"。小满挥着刚买的拨浪鼓,鼓面画的老虎被糖稀糊成Hello Kitty。
"施主求签吗?"卦摊老道甩着拂尘拦住去路,桌案龟甲裂痕竟与林家族徽暗合。林默摸出铜钱卜卦,钱币刚离手就被小满抢去串糖人,糖丝在阳光下扯出"三妻西妾"的金线。
"林先生好兴致。"叶知秋从胭脂摊转出身,腕间新戴的绞丝银镯刻着苗疆情蛊纹。她指尖掠过林默衣襟,香粉在布料洇出并蒂莲——与苏家祠堂梁柱雕花一式一样。摊主大娘突然惊呼,装胭脂的瓷罐底款竟印着林家窑厂标记。
西头戏台锣鼓骤响,苏清雪踩着高跷劈叉登场,恐龙睡衣外罩着戏袍,水袖甩飞周云扬新买的翡翠扳指。这货顶着孔雀蓝假发想爬戏台,被武生当胸一脚踹进颜料桶,染得像个青面獠牙的门神。
"爹爹快看!"小满突然揪林默耳朵。糖画摊主舀起琥珀糖浆,勾出的嫦娥竟与澳门老板娘七分像。转盘忽卡,糖丝乱甩成月老红线,将林默与对面绸缎庄的绣娘缠作一团。叶知秋剪断红线的银簪,簪头暗格掉出半块龙凤玉佩——正好能补全林默怀里那枚。
绸缎庄帘子一掀,澳门老板娘摇着团扇出来,裙摆湘绣的春宫图遇光变色,竟显出林家祖宅密道。她腕子上的金镶玉跳托突然炸开,二十颗珍珠滚进排水沟,每颗内壁都微雕着婚书残页。苏清雪的高跷突然断裂,恐龙尾巴扫翻整排布匹,扯开的蜀锦上现出母亲手绣的合婚庚帖。
"抓周啦!"庙祝敲锣开坛。林默被推搡着按在红毯上,眼前摆着三物:苏清雪的翡翠惊堂木,叶知秋的苗银匕首,澳门老板娘的骰子盅。小满突然扑上去啃骰子,乳牙硌出张发黄的船票——航期正是今日酉时。
戏台后突然浓烟滚滚,周云扬举着烧糊的孔雀头窜出:"老子要抢亲!"他甩出的火把点燃算命幡,布帛灰烬里露出张和离书——男方生辰正是林默被逐出林家那日。小满用糖浆灭火,焦糖凝固成祠堂暗道图,箭头首指胭脂摊下的青石板。
叶知秋的簪子撬开石板,霉味冲得鸳鸯惊飞。木匣里躺着十二套嫁衣,每件袖口都绣着不同女子名讳。苏清雪扯开第七件金丝袄,夹层飘落的合欢花瓣上,竟用蝇头小楷写着林母遗言:"吾儿须娶叶氏女"。澳门老板娘的红肚兜突然自燃,灰烬拼出"今夜子时,货船离港"。
庙会忽起狂风,小满的纸鸢缠上百年槐树。断线那刻,二十年前的铜镜从树洞坠下,照出叶知秋与苏清雪少女模样——两人正同捧那面青花梅瓶插花。周云扬的孔雀毛烧成秃鹫状,他气急败坏掀翻胭脂摊,瓷罐碎片划破林默衣袖,露出臂上胎记——与卦象所示"命定三妻"纹路全然吻合。
暮色渐沉,河面飘来盏盏花灯。小满蹲在码头拆灯谜,纸条浸水显影:"聘礼在鱼腹"。林默刚捞起条锦鲤,鱼嘴吐出颗夜明珠——正是苏家下聘时遗失的东珠。对岸突然笙箫齐鸣,澳门老板娘站船头抛绣球,红绸系着的正是当年被扯坏的肚兜。
"该还债了。"叶知秋指尖银镯嗡鸣,惊起芦苇荡睡鸳。苏清雪甩出水袖缠住林默腰身,恐龙尾巴卷着和离书当空舞。小满骑在算命幡杆顶嚷道:"我要西个妈妈打麻将!"
河风掀起胭脂摊布幔,二十年前的老黄历哗哗翻动,停在"宜嫁娶"那页。卦摊龟甲突然炸裂,掉出母亲缝在襁褓里的生辰帖——朱砂笔圈着今日吉时。
---